萧辞看着面前垂着头的人,委屈伤心得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凌泽回溯过他的小半生,他当然知道凌泽在替什么道歉。可萧辞也知道,其实他压根没犯什么错。
    自己该怪他什么呢?怪他太蠢不懂情爱?怪他眼瞎看不出自己的心悦?怪他不听自己辩解就把剑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萧辞叹了口气,要怪就怪这命运无情吧。虽然萧辞并没有恨凌泽,但他也不会选择原谅他,更不会再把心交付出去。现在的萧辞,情爱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碰不得也化解不了。毕竟,有谁可以将一把差点害死自己的匕首贴身带着呢?
    凌泽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萧辞的回答,他的心就像跌入了谷底,他知道萧辞并没有原谅他。但凌泽不会当逃兵,他做的孽,他必须自己负责。而且,这样好的人儿,他真希望可以用余生去照顾他。
    “萧辞,萧兰絮,以前的我眼瞎心盲,不知道你的好,更不懂我的心。可如今的我撕去了遮盖的帷幔,让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你。”
    “我喜爱你。”
    萧辞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极大,大得他好像都听差了凌泽适才说的话。他刚刚说什么?好像说的是他喜爱我?可这么会呢?他脾气这么不好,又不温柔可人,也不活泼可爱。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萧辞一直在心里悄声嘀咕着,脑子里就像有一团乱麻,扯都扯不开,理也理不好。他的心口又开始隐隐的微痛,虽然和他以前的经受过的痛楚比较来说,这就像挠痒痒一样。可如今他却不能够忽视这股异样。
    因为这时自己还对凌泽有情的证明,是他努力了这么久还功亏一篑的见证。凌泽看着萧辞好像都快哭了的样子,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就这样随意地就讲了出来,甚至还是在御剑地途中。可是他实在忍不了了,他必须把自己内心对萧辞的感觉全都说出来。
    他想让萧辞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有人爱着他。
    凌泽看着萧辞永远面色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别的情绪,可惜不是喜悦,而是慌乱,是不可置信。他缓缓伸出手想去握住萧辞的手,给他支撑和力量,让他缓和现下的情绪。可当凌泽的手一碰到萧辞时,他就像被蛇蝎咬到一般,猛地甩开凌泽的手。
    凌泽顿时怔在原地,被甩开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向何处去。萧辞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甩开他的手,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算了,解释不了就不要解释了,就让他以为自己厌倦他了,不是挺好。
    “我已经……不想爱你了。”萧辞讷讷半晌,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
    凌泽的心仿佛在那一刹那碎成了千万片,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微红的双眼,不小心让它含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儿也变得模糊。
    凌泽的手慢慢放下,他努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有些哽咽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不到我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安好。”
    萧辞没有接过凌泽的话,他只是为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头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离开了凌泽的身侧。他此时只想要赶快逃离这个人,他就像使了什么妖术一样,只要萧辞站在他身边,就觉着浑身别扭,竟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自从萧辞恢复所有的记忆后,他就发现凌泽看他的眼神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眼神有时像看朋友,有时像看弟弟,有快乐的、温和的。可如今再对上他的视线,却发现里头多了些什么,反正和从前的变得有些不一样。而萧辞有些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眼神,他不敢直视,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陷了进去。
    萧辞离凌泽越来越远,凌泽看着他的背影,一股难以诉说的痛苦蔓延上来,苦涩在口中不断发酵。原来被人拒绝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萧辞当时是这样痛,甚至比自己还要痛上千万倍。凌泽,你就好好感受一下他当时的痛苦吧。
    他们御剑飞行的速度是越发的快了,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到达了轻风镇。这一次的轻风镇没有法术布下的浓雾,也没有满地的尸体,但崎岖的道路上总还是留下了一些雨水洗不干净的血渍。当初凌徽让凌泽妥善安葬了那些百姓,大大小小的坟墓随处可见。而轻风镇和玉霄镇一样,自从一次血腥屠杀过后,镇子一度变得无比荒凉。
    里头只剩下了一些房屋的断壁残垣,还有被鲜血滋养长出来的茂盛的杂草。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更是一个活物都看不见。六人手中拿着长剑,不断探查着周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