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场面,难免让他回忆起江作尘挖取肋骨时的场面,他怕江作尘再次一意孤行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为何……会这样……”牧雪将江作尘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上面冰冷的温度和虚弱的灵力,“神魂分身也会受伤吗?”
    “我说了,若是平时不会出什么事。除非……”
    “除非,本体出事了。”
    牧雪的身体僵住,看向江作尘痛苦的脸,几乎心跳骤停。
    在他的认知中,江作尘始终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之人,可梦境和眼前的现实都告诉他,江作尘并非是能够扛下一切的神,他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可是怎么会出事,我来这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牧雪说着说着,忽地停下。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是被江作尘关在此处,定是江作尘想要保护自己,不受到什么伤害,抑或是拦着自己不去做傻事。
    原来直到今日,他都活在江作尘为他建造的塔中,接受绝对的保护。
    “他不会想告诉你的,因为出事的不只是他。如果我的消息无误,现在,鬼修应当已经攻进岁寒宗内了。”萧水寒缓缓说道。
    牧雪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这个消息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得如此严重。他看向江作尘紧闭着的双眼,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若说他方才尚有犹豫和茫然,那么此时此刻他彻底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那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那是他必须去做的事。
    就在此时,江作尘的眼睛忽地动了,他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牧雪,紧皱着眉头撑起身体,费力地睁开双眼。他在瞧见牧雪担忧的脸后怔愣了一瞬,随即表情冰冷地看向萧水寒。
    “为什么要把他找来。”江作尘冷声问道。
    “你还能撑多久?一个月?一年?一辈子?”萧水寒耸了耸肩,毫不在意他凶狠的目光,“我不想让自己的计划毁于一旦。”
    江作尘握紧拳头,隐而不发,转头看向牧雪坚定的双眼,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他认得那双眼,他也知晓,此时的牧雪想做什么他都无法阻止,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萧水寒,你先出去。”江作尘反握住牧雪的手,冷声说道。
    “好,你们俩慢慢谈。对了,我分出一部分手下替你守在附近,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养伤吧。”萧水寒说罢便离开了屋子,甚至贴心地替两人关好了房门。
    屋内的世界彻底与外界隔绝,两人对视着,望着彼此眼中的自己,久久无人说话。
    牧雪抿了抿唇,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江作尘说,可现如今,最重要的,仍是宗门危机之事。
    “师尊,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他低声说道。
    “……宗门内多你一人,并不会影响什么,你回去做甚。”江作尘眉头紧蹙地驳回道,可若仔细听去,便能感受得到,他的语中似乎有微弱的颤抖之意。
    “不,只有我回去,才能解决问题。”牧雪定了定神,目光执着且灼热地看向江作尘,不容任何人反驳。
    江作尘顿了一瞬,双眼渐渐放大,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知晓自己身体突然感受到的疼痛与冰魂相关,但万万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成如此模样。
    “你都知道了?”江作尘声音沙哑,轻声问道。
    牧雪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握紧了江作尘的手,“是的,师尊,我都知道了。”
    “为什么……”江作尘眼瞳震颤,他不能明白为何自己隐藏得这么好,却仍会暴露真相。他将魔修封死在魔界之内,甚至洗去了那段历史的记载,为何仍然不能将那段痛苦的回忆彻底销毁,为何会让牧雪再度想起。
    牧雪用另一只手拿出食梦蝶卵,放到江作尘的面前。
    江作尘望着那饱含灵力显然方才被使用过的食梦蝶卵,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没有再言。
    “徒儿明白师尊的苦心。”牧雪垂眸说着,双手握住江作尘冰冷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江作尘的掌心中。那只手因为自己而变得冰冷,对他来说却依旧温暖,“师尊是想保护我,不让我感受痛苦。但我不能一直活在师尊的羽翼下,我也得保护师尊才行。”
    江作尘一手捧着牧雪的脸颊,却不敢与他视线相对。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距离之近,牧雪都能够瞧见江作尘眼皮的颤抖。
    “非要如此不可吗?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够好吗?”江作尘声音竟也是微微发颤。
    牧雪一愣,看向江作尘,竟是大胆地爬上去,贴近了江作尘怀中,搂住了他的脖颈。
    江作尘感受到他的靠近,一把将其拥入怀中,死死地锁在自己双臂之间,恨不得将其融入骨血。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往日冷静淡然的模样,好似被硬生生撕去伪装,露出真实的疯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