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心太重,引来了太多的煞气,再加上他的滔天怨念,竟是在死后化作一只孤魂野鬼。
    他又惊又喜,兴奋得双手都在颤抖,竟是兀自悟出了几分修炼的门路——虽然是邪门歪道。
    彼时的廖闻并没有如今这般强盛的境界,而是气息薄弱,甚至不如一棵灵草。但他却一边吸收着天地间的煞气,一边四处漂泊,只为寻找那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能满足。
    鬼魂的身体出入自如,给予了廖闻极大的方便,他还真靠着这缥缈的身体,查探出了牧青黎的来历和去路。
    他好奇牧青黎究竟是怎样的人,便来到了吉巫村,却发现了圣子的真相。
    他追随着牧青黎的踪迹寻去,却在真火秘境的地牢内看见了深受折磨的牧青黎。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牧青黎的气息渐渐淡去,甚至能感觉到牧青黎丧失的生命力竟是转化成死人才有的煞气流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惊恐,他害怕,他想要替牧青黎报仇,但他终究什么也做不到。
    他看着牧青黎死去,看着江作尘将牧青黎带走,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恨着。
    他恨杀了牧青黎的鬼修,恨冷眼旁观的清涛宗,恨没能及时赶来的江作尘。
    更恨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
    人魔大战结束,廖闻将自己留在了真火秘境内,借着坍塌秘境中的灵力和煞气,凭着超乎常人偏执的仇恨和执念修炼。
    至此,才有了如今的鬼修。
    “牧青黎……”廖闻轻念着他的名字,眼中的执念几乎能化成实体,“江作尘到底把他藏在了哪里……”
    他几乎翻遍了岁寒宗,竟没能找到牧青黎一丝一毫的踪迹。
    “难不成,他始终把尸体带在身边……?”廖闻眉头紧蹙,看向岁寒宗的方向,有些坐不住了。他恨不得亲自赶往战场,给江作尘致命一击,“没关系,只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牧青黎便是我的人了……炼成鬼奴也好,造成鬼修也罢,只要能找到尸体,他就能回来……”
    廖闻自言自语着,周身的煞气如同黑色的烟雾萦绕在他身边,衬得那半张烧毁的面容更加可怖。
    一道漆黑的影子在他身后缓缓出现,烛无烟在黑影中渐渐显形。他的模样并不算好,即便鬼奴不会轻易死亡,但他身体残破得流露煞气,甚至断了一条胳膊,脖子上的脑袋也松松垮垮挂着,一看便是被人千刀万剐成了这般模样。
    “没用的东西。”廖闻冷哼一声,抬手运起煞气,如同针线一般将烛无烟的身体缝合成原本的模样。
    “那江作尘哪里是什么好对付的。”烛无烟为自己辩解道,“不过,我看他状况有异……不知是犯了旧伤还是受什么影响,我觉得他撑不了多久了。”
    “状况有异?”廖闻抬起头来,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露出几分兴奋的神情。
    烛无烟看着他那双浑浊却如同野狼般的双眼,不由得一颤,但还是老实地交代道:“他本就只用了五成力,如今他似乎隐忍着什么,能使出的实力不过三成。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嗯……”廖闻沉思片刻,眼中的兴奋和杀意渐渐浮现,“不管原因为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机会。”
    与此同时,岁寒宗内。
    杀不净的厉鬼几乎占据了半个宗门。廖闻派来的这批厉鬼不同以往,他们已成人形,甚至有部分自己的意识,来势汹汹且不知疲惫。
    江作尘屹立在众厉鬼面前,手持断尘剑,不曾退后一步。松月峰弟子开启阵法,道道针对厉鬼的符纸飞出,伴随着江作尘凛冽的剑法,逼迫得厉鬼无法行动。
    可如此并非长久之计,岁寒宗弟子们消耗灵力和体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鬼修恢复煞气。鬼修似乎要把他们耗死在重重包围之中,做好了斗争许久的准备。
    岁寒宗的弟子把江作尘当做靠山,但他们也知道,哪怕是江作尘,也顶不住如此长久的斗争。
    “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宗门的支援消息吗?”何不医压低了声音,询问一旁的崔微。
    崔微摇了摇头,轻应了声:“是的。”
    何不医已经习惯听到否定的回答,面色未改,只是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江作尘,望着那仍然挺拔如松的脊背,心中的不安从未放下。
    谁也不知道江作尘还能坚持多久,是否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与岁寒宗内纷乱的战场不同,清涛宗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似是担忧,似是心虚,又似是窃喜。
    忽地,大殿内传出一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梁烨熠的大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