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你以为宁王会?来救朕?不,他巴不得朕早死,说不定宁王早就和韩世昭勾结,趁此机会?夺取朕的江山。如今关于?宁王身?世的传言已经天下皆知,他若是知道了他的母亲曾被朕囚禁在宫中,因朕而死,朕素来与他不亲近,如今月妃也?不在了,你说他还会?放过朕吗?即便他自己不亲自动手,也?会?放任叛军杀朕。”
    到时候朕便是被叛军所逼,难逃一死,朕也?会?自己了结了性命免于?受辱,但朕会?写下血诏,让宗室和藩王入京,辅佐成王和誉王称帝,总好过大燕的江山落到弑父的贼子之手。
    吴用叹息道:“当年长公主?执意不愿进宫,甚至以死相逼,皇上那般纵容她,将?她接进宫里,为她改名换性,还要封她为贵妃,若非长公主?性子太刚烈,也?不会?走到当初那般的结局。”
    “朕想去看看阿姐。”
    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让吴用打开前往地宫的机关。
    地宫和皇陵相连,守卫护着燕帝前往地宫,那里放着一个水晶棺材,长公主?的遗体便存放在那水晶棺材之中,地宫位于?地底下,常年冰冷不见光,再?将?那水晶棺材置于?冰块之上,可?保住遗体可?以长久不腐烂,尽管长公主?已经去世十五年,他依然没让她入土为安。
    他看着棺材之内好似已经熟睡的女子,女子高贵美丽,就像是佛堂的壁画上所绘的观音像,安静美丽,纯洁美好。
    “阿姐还是那般年轻美丽,可?朕已经老了。”他的手抚摸在棺材上,一遍遍地轻抚着,“阿绍又来看你了,阿姐。”
    他此前一直没舍得让长公主?下葬,将?长公主?的遗体放在此地,便是为了等到他死了,便以夫妻之礼和长公主?合葬。
    可?如今他怕叛军攻城,毁了这水晶棺材,毁坏了长公主?的遗体。
    他让人?将?水晶棺材打开,再?小心翼翼地将?棺材中的女子抱出来。
    为她换上大婚的喜服,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石棺之中,低头亲吻女子冰冷的眉眼,似万般不舍。他要永远永远陪着阿姐。再?也?没有人?能?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他走进石棺中,和长公主?的遗体躺在一处。
    “阿绍再?陪阿姐躺一会?,阿姐先走一步,阿绍很快便来陪阿姐。”
    他从胸口处摸出一条旧得已经褪色的发?带,学着小时候阿姐替他梳发?的模样?,为自己绑好头发?。
    “如果我?和阿姐永远留在北狄,阿姐也?不曾遇见谢玄,我?们会?不会?就能?像当初那般永远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他靠在长公主?的怀中,就像小时候,他被北狄的皇族欺负,整晚做噩梦,阿姐抱着他,为他哼唱歌谣,说是能?为她赶走噩梦,留下的便都是好梦。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从前,回?想朕的这一生,真正让朕快乐的日子,便是同阿姐在北狄的日子,那时虽然苦了些,但是朕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当了皇帝,有太多的事需要权衡,朕过的一点都不开心,朕最想要的是你,而你却离朕而去。”
    他轻抚长公主?的眉眼,闭上眼睛,睡在石棺当中,同她说着属于?他们的往事。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却笑道:“阿姐,来取朕性命之人?来了,你再?等一会?,朕很快便会?来陪你。”
    地宫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杀喊声,有人?应声倒地,而他听到那脚步声,便知自己大势已去,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写好了血诏藏在紫宸宫中。
    即便他死了,那血诏被人?发?现,宁王也?得不到皇位。
    燕帝满意地闭上眼睛,打算用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
    谢玄见燕帝打算拔剑自戕,冷笑一声道:“陛下想死吗?可?没那般容易。”
    他对身?旁苏越道:“可?不能?让他就这般轻易便死了。我?和他之间的账还未算。灭族之祸,夺妻之恨,都得一笔笔算清楚了。”
    那绑在手腕上的弓弩的弩箭快速射出,箭上带着力?道强势撞开刀刃,只能?哐当一声,燕帝匕首坠地。
    谢玄脱下兜帽,缓缓走向?燕帝,身?后的死士也?拔刀往前。
    他嘴角含着冷笑,“皇帝陛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时隔十五年未见,谢玄的脸侧虽说被刺了字,但却丝毫影响他俊朗如玉的容貌,当年世家第一公子的称号并非是浪得虚名,他年轻时不苟言笑,与先帝亦师亦友,年仅二十三?岁便高居帝师之位,与一帮年近五十的老臣出入内阁,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成熟稳重,他总是喜欢穿暗色衣裳,给人?一种沉稳且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