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诺维拉原谅了他——她一直是这样一个心软而善良的女孩。她也也和塞德里克道了歉。她说她从无意伤害他,只是那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塞德里克还想说话,他想告诉她们自己和秋分手了的事情。但已经有人走到了诺维拉身后。
    是弗雷德——当然了,这时候塞德里克还是用名字称呼他的,没过多久,一直到往后几十年,他都只叫他那个红毛小子。
    弗雷德走到诺维拉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诺维拉抬头看了一下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带着一些尴尬、一些无措和一些羞涩的表情,然后她站起来和朋友们告别。
    “唔……我有事要先走了,就是有一个最新的发明——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吧。”她语无伦次说道。
    弗雷德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站着等待。
    他撞上塞德里克的视线,并没有挪开。
    那里面似乎暗藏着某种情绪,像挑衅、像惋惜、像敌意。
    但更多是不解。
    塞德里克心中一沉。
    好像有某条神经开始抽动,从胃、到喉咙、到太阳穴,闷闷的疼痛,最后钻进他的鼻子、眼睛,让他莫名想掉眼泪。
    他要失去她了——其实那一刻塞德里克就已经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只不过那时候他不愿意承认——
    换一种角度来说,他也从未以爱人的身份拥有过她,就已然失去。
    哪怕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
    看诺维拉和弗雷德在一起而不做任何表露,塞德里克觉得自己过完在霍格沃茨那两年后不应该进入魔法部。他明明应该进军影视界,一定是其中演技的翘楚,会大放异彩。
    就像现在,临近傍晚,塞德里克独自走进化妆间,面对着已经装扮好的新娘,他依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淡淡笑意。
    诺维拉在镜子里看到了他,咧嘴笑了起来:“哦,塞德——我看起来真傻。”
    她微微低头,扯了扯自己洁白的婚袍,一缕微卷的栗色长发悠悠地晃荡在她颊边。
    塞德里克没有挪开自己定在她面庞上的视线,直到她颤着眼睫重新望过来,他就很自然地将视线落回自己拿着的礼花上。
    “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塞德里克说。
    “大多数是弗雷德做的——我那天晚上睡着了。”她有些有羞涩,“哦,你怎么还没有带上。”
    诺维拉就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纯白的花朵,别在胸前的口袋里。她又歪头看了看,重新调整了一下嘉德利堇的位置。
    “我每次看到嘉德利堇,总能想到……”塞德里克没忍住开口。
    诺维拉抬眼:“想到什么?”
    想到你的眼睛。
    但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塞德里克吞回了这句话:“想到第一次认识这种花那天——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进入你父亲的手提箱……”
    诺维拉弯着眼睛笑:“哦,我怎么会忘记那一天,那天晚上……”
    她没有说下去。
    随后诺维拉往后退了两步:“好了——真好看,塞德,和你的气质超级搭!”她永远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
    塞德里克也朝着镜子照了照:“唔,是不错。”
    “哦!”诺维拉突然轻声惊叫:“我忘记给自己头发上插两朵了,凯瑟琳千叮咛万嘱咐,在哪里来着?”她回身在桌台上寻觅着剩下的嘉德利堇,露出优美的肩颈和雪白的背。
    塞德里克的视线在上面一触即离。
    “在这里。”他在一旁的一桌子上拿起正等待着主人的嘉德利堇。诺维拉眼睛一亮,就要伸手过来拿,但塞德里克却将手往上抬了一下。像很多年前,他会用这样的动作举高她爱吃那个口味的甘草棒,但还不等她假意哀求,他总是会心软,主动送到她手里。
    这次他没有心软。
    “我帮你。”他说。
    诺维拉愣住,像个呆呆的小兔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塞德里克已经按着她坐了下来,然后拿着嘉德利堇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虽然我是很相信你的审美的啦,塞德,但是呢……”诺维拉还在试图说些什么,但塞德里克已经将两朵花稳稳地插进了她的发髻里,“哇哦。”
    诺维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晃了晃自己脑袋欣赏:“真好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塞德,又快又好!凯瑟琳前两天在我头上试了半天还没找出个好看的别法呢……”
    看她自我陶醉,塞德里克也笑了。
    怎么会不又快又好呢?在梦里,他已经这样帮她簪了无数次嘉德利堇。只不过,在梦里她会仰头,用一个吻表示谢意。
    “塞德!”门口突然传来了凯瑟琳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婚礼就要开始啦,我看你的座位上还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