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尾兽的气息。
    封印很牢固,很完备。如果不是他对七尾的气息很熟悉,根本不会察觉到那一丝违和。
    ……水门居然把他刚出生的儿子拿来做了九尾的容器。
    “水门啊……”秋风又起,把话吹散在风里,把人吹得心如乱麻。拉高大衣的衣领,志玄戴上许久未戴的墨镜,沿着街道漫步。
    虽说和水门的接触不算多,但他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很正直,有着自己的坚持和梦想,也做了个不错的火影。
    最后他为了村子战死,被当作火之意志的象征,人人传唱。
    死亡让他功成名就。
    但那些都抵不过死亡本身的重量。
    死亡是一堵无限深远的墙,凡人无法跨越。无论生前的他是多么好,现在的他只能看,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这位木叶的英雄高悬在人们头顶,用那双深邃而慈爱的眼守望着木叶,注视人们尽情享受着他用命换来的和平,注视着这些人辱骂驱逐他的儿子。
    不知道水门如何做想,起码志玄作为一个旁观者看来,感觉有些荒唐,有些悲凉。
    沉默着踏入人流,身披黑袍的青年融入人流,虫群散布开来。
    为了守护这个村子,老一辈的佼佼者在战争里死了个七七八八。忍者的实力青黄不接,木叶的军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空。但……街上人很多,孩童尤其多。他们结伴玩乐,从志玄身边跑过,清脆的欢笑声稍微驱散阴霾。
    街道甚至要比以前更有活力些,与他儿时记忆里恒常的萧条完全不同。
    垂眸看向那些无邪的笑脸,志玄恍然想起多年前:刚来木叶时的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那会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安分做老本行。直到后来应征参加沙之国的战事,在那里遇到了大蛇丸。
    战争,杀戮,惨叫,死亡,火焰,血在金属上干涸后的锈味,蛋白质烧焦的刺鼻臭味……那时的他即使闭上眼,亦会看到一片黑红。
    在战场上,志玄看见了无数不幸,自己亦在其中痛苦挣扎。他时常希冀这一切能结束,祈祷有谁能来终结这些扭曲。但在祈祷的同时,他其实并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些。
    那个人则不一样。
    忆起往事,志玄离开人群,驻足于树下,目光飘向远方。咬下一个团子,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弥漫。那家团子店,是之前他和大蛇丸在工作之余最爱去的一家。
    如果是大蛇丸,确实能做到。
    大蛇丸明明从未见过另一个未来,从未亲眼见过胜利的可能,但他依然选择站在时代的车轮前。
    他能做到,确实能做到。
    大蛇丸就是给人这种感觉,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谨慎如志玄都被他感染,如飞蛾般扑向那萤火。大蛇丸改变了他,是他的伯乐,他的知音,是把镜花水月化为现实的人。
    现在想来,那个男人是一切的转折点。
    大蛇丸,大蛇丸……
    把那几个音节衔在唇齿间反复把玩,胸口像是被蟒蛇缠上,越收越紧,莫名的悸挛在其中流窜。
    “志乃——跑快些呀!”
    钻进耳朵的喊叫声有些熟悉,打断志玄飘远的思绪。
    抬起头,正好看到弥生迎面跑来。她拉扯着一个穿着油女族服的小男孩,笑着,跳着,从志玄身边忽地一下跑过,带动的风撩动志玄的衣摆。
    “那是……”弥生已然离开志玄的视野,志玄却愣在原地,瞳孔都缩小了几分。
    笼中鸟。
    风吹动弥生额前的发丝,把那张无邪的笑脸展露出来,志玄清楚地看见烙伤的疤痕:孩童光结的额头上,赫然已经烙上了笼中鸟。
    “……”志玄着实没想到,就算已经与犬冢家通婚,笼中鸟的刻印依然悬在夏树头上,从未消散。
    拉高领口,志玄悄然挪步,跟上玩闹的孩童。
    那名叫志乃的孩子看着不情不愿,却乖乖地跟着弥生跑了大半个木叶。
    路过火影大楼的时候,志玄看到古原穿着暗部的制服隐于街角,表情冷峻,沉默寡言。佐藤老师的女儿穿着上忍制服,满脸疲惫。
    不禁紧走两步,移开目光。
    虽说不是志玄导致了古原哥哥的死,但再见到他,志玄还是有些下意识的躲避。
    而佐藤老师……他过世得很早,与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厚。良和夏树大概还和他的女儿保持着联系吧,但志玄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略过时光的痕迹,人流逐渐稀疏。那两个孩子最后跑到了木叶边缘,油女族地附近。
    悄然止步,遥遥地仰望那熟悉无比的大门,志玄心情有些复杂。
    “志乃……”看着远处的森林,弥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昨天说的那个大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