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是几年的时间,禅院家已然大变样,他虽然还是【直哉少爷】,但早就不是禅院家家主的继承人了。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咒骂和看不起的话语在直哉心中转过一圈,余光看到亦步亦趋的侍女,又把难听话咽了下去。
    禅院已经不是家了,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眼线,无论是在哪个角落发出的质疑和闲言碎语,都能传到那人的耳中最终遭到报复。
    她把禅院家变成了自己的巢穴。
    直哉沉着脸走向禅院家的最深处,戒备森严和保护用的结界将这处院子保护得密不透风。
    踏进去的瞬间连光线都变得昏暗起来,这就是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遥起居办公的地方。
    既是禅院家家主也是咒术界的无冕之王,谁也想不到几年前禅院遥还只是禅院家一个可以随意卖给其他家族的【母体】。
    “直哉少爷,家主大人等待您多时了。”
    门口的双胞胎侍女是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时过境迁,双胞胎也不再是直哉可以任意欺凌的存在,而是家主的得力助手。
    直哉咬牙,装作没看见真希冷淡中带着嘲弄的目光,推门走进和室。
    房间早就变了个样,上一任家主的痕迹干干净净,房间中没有了禅院直毘人如影随形的酒精味,而是标志性的烟草燃烧后的尼古丁味。
    直哉不情不愿地行礼,“家主,你找我有什么事?”
    在被卖给其他家族的前一天,禅院遥发动家族叛乱。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煽动的,但回过神来,禅院家的青壮年在互相厮杀中折损一半,又有天与咒缚为禅院遥保驾护航,家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禅院遥。
    直哉不理解,他的父亲就这么悠哉地退位,让给了禅院遥。
    一切都是莫名其妙。
    但时间久了,人们才会发现禅院遥最擅长的就是让事情莫名其妙地按照她的意向发展。
    不知不觉顺了对方的意才是最可怕的。
    咒术界也是一样,这般那般运转,背后的操控者就变成了禅院遥。
    直哉垂着眼睛扫了一圈昏暗的房间,在桌子后找到了略显纤细的身影。
    一如既往身着绣着禅院家家徽的传统黑色和服,成为掌控一切的幕后之人并没有给禅院遥带来什么穿着上的改变。
    改变的是神态。
    黑发黑眼的女性斜倚在椅子上,向直哉投来一瞥。常年累月在安全的房间中使得她的肤色要更白一些,而繁重的咒术界工作又在女性的眼下留下淡淡的青黑。
    然而再如何憔悴,禅院遥的存在就是无声的威慑。
    “还是那么没礼貌啊,直哉。”她手里的烟斗转了半圈,敲了敲桌面。
    直哉冒出冷汗,生理性的恐惧先一步压过了其他负面情绪,让他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目光。
    可恶!
    他非常确信甚尔不在这里,在禅院遥成为家主后的第二年,甚尔便火速成家,直到今年甚尔彻底脱离禅院家投身于普通家庭中,不再是禅院遥最忠实的保镖。
    也因此,没了天与咒缚如影随形的保护,外界和内部各方面的人心都浮动起来。
    “不要浪费时间,来说说你这次玩忽职守的理由吧。”禅院遥漫不经心地说。
    “潜入的是一级术师,我又打不过,自然避开了。”直哉道。
    禅院遥笑了,烟斗没有点燃其内的烟草,而是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扶手上。
    连带着直哉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我还以为你想着说不定可以杀掉我,于是故意放他进来的呢……毕竟甚尔不在我身边随时保护,大家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直哉极力控制自己的面目表情,试图不透露任何想法。
    禅院遥笑起来,“怎么还是这么蠢呀,直哉。”
    恐惧扼住了直哉的喉咙,他看到今年新入学的最强之一,咒灵操使夏油杰从那个女人的身后走出,一起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真危险呀,不过只是一级术师。”咒灵操使说道,“……不过,对我来说还可以。”
    ……!
    怎么可能?!这么快禅院遥就笼络了新的术师来保护她!
    直哉咬牙。
    本以为没有甚尔在这个女人得意不了多久就会被忍耐许久的高层们暗杀掉,没想到……
    这样岂不是咒术界又要变成她的一言堂……只不过是个不能使用咒力的【母体】!
    “直哉,你的礼貌呢?”禅院遥又敲了敲桌子。
    在长时间与禅院遥的博弈中,除了年幼时直哉仗着身份和能力占过上风,之后他总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吃尽苦头。
    “抱歉,是我的疏忽。”
    在思考更多前,直哉的身体已然条件反射般单膝跪下,说出了少年时绝对不会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