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怒道:“她是你女儿!”
    男人毫不在意,理直气壮道:“儿子才是我孙家的种,丫头迟早是别人家的,我能养她这么大,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想让我将近十万块给她做手术,没门!!!”
    苏青简直怒不可遏:“儿子女儿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大清亡了几百年了,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么!”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山窝窝里面的封建残余,九年义务教育没普及到你是么,才让你顶着一个重男轻女的脑袋出来丢人现眼!”
    “街道天天宣传的男女平等喂进了狗肚子么,就算是喂了狗,也还能有点有机肥,你这样的纯属蠢得无可救药!”
    男人骤然间恼羞成怒,喝道:“你敢这么说话,你们主任院长在哪里,我要投诉你!”
    “就你这样的庸医,不会治病就算了,还辱骂患者,我一定要投诉你,让你滚出这家医院!”
    苏青简直要被这人蠢得发笑:“怎么着,你在家当土皇帝还不够,还想做我们医院的主?!”
    “你在家发号施令习惯了,还以为外面的世界也是尽随你意的么!”
    “你这种满嘴恶臭的人,是怎么敢张嘴说话的,古代的老学究也没有你这么迂腐。”
    “还有,你是清宫剧看多了还是脑子被门夹过,我是不是庸医你说了不算,就你这没脑子只会医闹的男人,滚出医院的一定是你!”
    “再说了,我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治不了你这种封建残余,就你这种重男轻女晚期患者,再好的精神科也治不了你。”
    这天搞到最后,苏青打电话叫了保卫科的人上来将男人拖了出去。
    最后在办公室里,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给孩子妈妈分析了一遍,这才让人回家好好考虑。
    下班之后,苏青还是心绪难平。
    他几乎可以预见那家人的选择,小姑娘被放弃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回家路上,他甚至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资助小姑娘做手术的可能性。
    他本博八年,所有的助学贷款加起来是十六万,之前丁乐新赔偿的十万,在苏青进入研二停了兼职以后,也慢慢地花了不少。
    归拢下来,苏青现在也还是负债累累状态,更别说将近十万的手术费。
    一路上,苏青越想越多。
    进门后,下班早提前一步回来的谢随安,在玄关顺手接过苏青的背包,看着苏青愤懑郁结的脸色,温声询问:“怎么了?”
    苏青已经习惯于将心里话说出来,当下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谢随安没有多说什么,在苏青换鞋的时候,止住了苏青的动作,自己穿上外套鞋子之后,反手推着苏青转身,两人又出了门。
    苏青被谢随安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得坐在车上,看着沉稳如山的谢随安开着车,才记起来问道:“去哪啊?”
    谢随安在开车间隙看了苏青一眼,给了苏青一个安心的微笑,说道:“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苏青真的不再问,任由谢随安带着自己在夜色里疾驰。
    半个小时后,谢随安的车子停在了春野外面,泊车的侍者恭敬地接过钥匙去停车。
    谢随安带着苏青直上六楼专属散打室。
    苏青看着开始穿戴护具的谢随安,有点愣神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要散打了?”
    谢随安拿了苏青的护具过来,亲手给人穿戴,嘴里回道:“你不是不开心么,来让你发泄放松一下。”
    苏青愣怔一瞬,很快笑了起来。
    谢随安这个人,对苏青的了解太过透彻,对苏青情绪的变化也拿捏得太过到位,苏青才展现出一点点的郁结愤懑,他就直接带着人来了能发泄的地方。
    护具穿戴好,谢随安揽住苏青的肩膀,温声道:“去热身。”
    又说:“不好的情绪最好不要过夜,不然时间久了,身体容易出问题的。”
    “你明天早上要去实验室,下午在首大有一节课,情绪压在心里,工作上也会出现差错。”
    苏青博士毕业,在首都大学附属医院就值之外,也成功留在了他们院长兼博导的实验室里,更是担任了首都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讲师一职。
    苏青点点头,跟着谢随安的动作开始热身。
    苏青在春野兼职了五年,博二因为太过繁忙的课业终止兼职之后,谢随安偶尔也带着他过来放松,这么八九年下来,苏青的实力已经与谢随安不相上下。
    两人在擂台上大汗淋漓地尽情打了一场,下场后,苏青满身消极的情绪散了个一干二净。
    等得两人冲完澡,谢随安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苏青说道:“其实你不用太过焦灼忧虑,我明白你想救那个小姑娘,像她这样的情况,可以试试申请一些慈善机构的救助。”
    “谢家在医疗方面也有涉及,并且有专门的救助基金,到时候要是小姑娘的父亲真的决定放弃她,那我们可以通过慈善手段,让她进行手术。”
    “照你描述的情况,她完全符合救助标准。”
    谢随安完全可以一句话大包大揽小姑娘的医药费手术费,但是他知道苏青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要是自己这样说出口,苏青只会觉得给自己添了麻烦。
    就像苏青的助学贷款,十几万在谢随安眼里,连一块手表的零头都比不上,但是他不能替苏青去还。
    就像苏青对于拥有自己房子的渴望,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们居住的房子就是苏青的家,却不能提出自己出资给苏青名下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