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看着乖乖巧巧站在争端中心的小姑娘,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安静!”
    “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医院,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情况我给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小儿子的病情有可能自愈,暂时不需要做手术,但是你的女儿已经十岁了,她的室缺情况需要立即进行心脏修补,越往后拖,对她越不利。”
    男人昂着脑袋叫嚣:“那万一我儿子过了三岁没有自愈呢?”
    “到时候怎么办,再进行手术吗?既然迟早都要手术,为什么不尽早修补室缺!”
    “我看你就是没有医德,想赚黑心钱,让我掏两份手术费!!!”
    苏青冷然回道:“首都大学附属医院从来以病情为先,绝不存在赚黑心钱的医生。”
    “你信不过我,可以去找其他医生,可以找心血管外科的副主任主任医师,你把这些检查结果拿给任何一个医生看,他们都会给你一样的答案。”
    男人梗着脖子怒声道:“你们是一个科室的医生,肯定狼狈为奸,串通一气,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苏青吸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不信任我们医院,那你拿着这些检查结果,去其他医院,京市这么多全国知名的医院,总有一个你信任的,要是你能找到建议你小儿子先做手术的医生,到时候你把这些报告拿回来甩我脸上,我绝不多说!”
    男人还在纠缠不休,“不,我不走,你们医生也要以家属的意愿为准,我作为他们的监护人,现在我要求你,先为我儿子安排手术!”
    苏青冷哼一声,说道:“家属意见是很重要,但是病人自身的情况与检查结果才是医生做出决断的依据。”
    “我不会做出你所说的安排,我说了,现在是你女儿的情况更加危急,我要下手术,也是安排你女儿手术。”
    一时间,男人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地叫喊道:“我不管,我就要我儿子平平安安,他是我孙家的根,我的钱也只能给我儿子做手术!”
    “一个丫头片子,你要是坚持做手术,那你好人做到底,你负担她的手术费!”
    苏青怒道:“她是你女儿!”
    男人毫不在意,理直气壮道:“儿子才是我孙家的种,丫头迟早是别人家的,我能养她这么大,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想让我将近十万块给她做手术,没门!!!”
    苏青简直怒不可遏:“儿子女儿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大清亡了几百年了,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么!”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山窝窝里面的封建残余,九年义务教育没普及到你是么,才让你顶着一个重男轻女的脑袋出来丢人现眼!”
    “街道天天宣传的男女平等喂进了狗肚子么,就算是喂了狗,也还能有点有机肥,你这样的纯属蠢得无可救药!”
    男人骤然间恼羞成怒,喝道:“你敢这么说话,你们主任院长在哪里,我要投诉你!”
    “就你这样的庸医,不会治病就算了,还辱骂患者,我一定要投诉你,让你滚出这家医院!”
    苏青简直要被这人蠢得发笑:“怎么着,你在家当土皇帝还不够,还想做我们医院的主?!”
    “你在家发号施令习惯了,还以为外面的世界也是尽随你意的么!”
    “你这种满嘴恶臭的人,是怎么敢张嘴说话的,古代的老学究也没有你这么迂腐。”
    “还有,你是清宫剧看多了还是脑子被门夹过,我是不是庸医你说了不算,就你这没脑子只会医闹的男人,滚出医院的一定是你!”
    “再说了,我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治不了你这种封建残余,就你这种重男轻女晚期患者,再好的精神科也治不了你。”
    这天搞到最后,苏青打电话叫了保卫科的人上来将男人拖了出去。
    最后在办公室里,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给孩子妈妈分析了一遍,这才让人回家好好考虑。
    下班之后,苏青还是心绪难平。
    他几乎可以预见那家人的选择,小姑娘被放弃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回家路上,他甚至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资助小姑娘做手术的可能性。
    他本博八年,所有的助学贷款加起来是十六万,之前丁乐新赔偿的十万,在苏青进入研二停了兼职以后,也慢慢地花了不少。
    归拢下来,苏青现在也还是负债累累状态,更别说将近十万的手术费。
    一路上,苏青越想越多。
    进门后,下班早提前一步回来的谢随安,在玄关顺手接过苏青的背包,看着苏青愤懑郁结的脸色,温声询问:“怎么了?”
    苏青已经习惯于将心里话说出来,当下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