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风这方面很是小心,打理妥当后才说:“后院草没了,我把牛牵到山上吃嫩草,顺便割些回来,晌午起风,或者觉着晒,就让鲍阿嬷扶你进屋里歇着,我很快就回来。”
    宴清霜笑着答应,最近相公为了照顾他,都开春那么久了,后院牲畜还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一把嫩草,通常丢些秸秆稻草就算一顿,幸好大猪被宰杀了,否则早扯着嗓子嗷叫了。
    顾庭风对着夫郎交代好,又看了一眼儿子才走。小福生早已经等急了,见阿爹就这么走了,小手攥成拳头挥得更急切了。
    奈何还不会说话,张着嘴也喊不出来,鲍阿嬷抱着他站在旁边,手上用了两分力道才按住他。
    笑着对宴清霜说:“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小汉子,还没满月呢,这胳膊腿蹬得可攒劲了。”
    宴清霜听得满脸笑意,汉子就是要有劲才好,忙不迭伸手去接孩子,再说了,这么个软糯糯的小团子,谁看了不说喜欢啊!
    知道他“生病”的第二天,大家拿了鸡蛋来家里探望,见到如此敦实的小福生,都忍不住想要上手抱抱。
    那时候他还远没有这么白嫩可爱,红通通皱巴巴的一团缩在床上。
    但就是招人喜欢,尤其邵大婶,三天两头的就要过来抱抱,来不了也打发小石头过来看看,若非孩子还小,不能抱到外面去,她早就按耐不住了。
    宴清霜把孩子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打着,指尖点了一下他鼻子。
    小福生对着阿么咧嘴笑了一会儿,眼睛就半睁半闭的想要睡觉。
    宴清霜不再逗他,从身后拿了一条小包被,仔细把孩子裹在里面,让他好好睡。
    鲍阿嬷手里拿着筛子和黄豆出来,一边捡,一边说:“灶房里还有个大猪脚,晌午用黄豆给你煨猪脚吃。”
    自从来顾家帮忙,鲍阿嬷才知道,大家口中说的,顾家日子好过不假。
    吃喝上从不拘着不说,就单顾庭风待夫郎的那份心,他看了都暗自咋舌。
    多少哥儿“生病”期间,能吃上两只老母鸡,都算婆家明事理,为人大方了。
    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大家过的什么日子,宴清霜又过的什么日子。
    这两厢比较之下,饶是再看得开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强求不来。
    “好,”宴清霜不知鲍阿嬷心中感慨,笑着说:“待会猪脚多放些盐,再炒两个辣菜,邵婶子拿了些豆干过来,麻烦阿嬷再帮我跟着排骨一道摸盆料卤了。”
    他“病”还未好全,吃的饭菜口味都是清淡的,鲍阿嬷更是恨不得一粒盐都不放才好。
    顾庭风也不愿开小灶惹他馋,一直跟着遭罪,今日说什么都得让他吃顿象样的饭菜了。
    鲍阿嬷哪里不知道宴清霜心思,乐呵呵地点头答应。
    他干活利索,没一会就捡了大半碗金黄圆润的豆子出来,拿着往灶房去。
    宴清霜一直在房里很少出来,小黑小黄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此时燕子也不追了,趴在他脚边亲亲热热的蹭了一会儿。
    又小心翼翼的蹭到小福生旁边,用湿润的鼻子碰了一下外边包裹的小被。
    宴清霜知道它俩不会伤害小福,抱着他放低了些,小黑小黄很是灵性,避开锋利的犬齿,舌尖轻柔的舔舐孩子露在外面的手。
    小福生熟得很香,丝毫没察觉,还无意识的吐了个泡泡出来,宴清霜看得心都软了,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掏出帕子给他把口水擦掉,惹得小福生又在睡梦中咂摸了两下嘴巴,估计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快晌午时,小福生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宴清霜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有些大了,准备抱着孩子回屋去。
    鲍阿嬷在从窗户里看见忙出来扶他,宴清霜笑着说:“阿嬷忙你的,我自己能回去。”
    再有个两三日,他都能带着福生干活了,不至于走路都还得别人搀扶。
    农家小哥儿身体壮实,哪怕“生大病”,最多也只是养个十天半月,第二天接着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
    可顾庭风是铁了心想让宴清霜养足整月,是以到现在,也还抱进抱出,鲍阿嬷拿钱做事的更不敢怠慢。
    但瞧见他抱着孩子走路稳稳当当的,也就没搭手,转身回灶房把饭菜盛出来摆在灶台上,怕落灰进去又用筛子盖好。
    黄豆焖猪脚还炖在大灶上,鲍阿嬷抽出几根柴火,用灶膛里零星几点炭火煨着,也不怕汤烧干。
    他每日饭食都是跟着顾家一块吃,不过想到家里还有个老伴,有时候也会抽空回去看看。
    今日也一样,想着事情都忙完了,孩子也正在睡觉,就打算先回去看看,等他俩吃完饭再过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