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叹气。
    “叔叔又想杀我了?”
    他毫不避讳地对上江栾川的眼睛。
    江栾川避开他的瞳孔,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昨晚太疯狂了。
    江栾川将它归因于肾上腺素的作怪与某种情绪的充斥。
    食髓知味的快感,颤抖到战栗的欢愉,每一根头发丝都似乎沾染着欲望。
    这是可怕的。
    对自我的失控。
    江栾川不得不承认他不愿意杀了江言,然而正是这种不愿意,让他的理智拉响警报。
    江言看着他眼底的杀意明明灭灭。
    太难猜了。
    索性也不猜,反正二分之一的概率。
    他从散落在床边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火光照亮着他的眉眼。
    江言慢慢吐出烟圈。
    江栾川在烟雾缭绕中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江言的眉眼。
    俊朗的,年轻的小辈。
    致命的,危险的男人。
    算了,不想杀了。
    他一把夺过江言的烟,学着江言的样子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他没抽过烟。
    不出意料地,他被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言无奈,只好给他顺气。乖顺的眉眼让江栾川又想起第一次见江言的时候。
    那时候,江言才二十多,年轻得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志气与希望。
    他对这个小辈倾注了几乎所有的关注,虽然江言自己并不知晓。
    江氏不算什么大户,遗产也只是够江言潇洒度日而已。江氏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有江栾川在背后保驾护航。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他提前知晓了江言的落脚处。这对他并不难,一个电话的事。
    江栾川突然想知道江言突然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于是便提前了回国的进程。
    直到看到在他面前乖巧的江言正一脚踩在一个赤裸男人的身上,嘴角的恶意毫不掩饰。
    那种恶意蓦地钻进了江栾川的心底,叫他有些心痒。
    紧接着是愤怒与杀意。
    想着,他又觉得不舒服,于是开口,“昨晚那个男人,我不希望你再见到他。”
    小言是一向识时务的。
    然而并没有预料之中很快的回应。
    江栾川抬眼看他,却见江言低垂着眉眼,并不言语,似乎不敢与他有什么视线接触。
    他的心猛地一滞。从未体会过的细细麻麻的酸涩像是蚂蚁钻进心脏。
    第70章 坏蛋总裁言8
    暴虐的想法在脑中转了几圈,连奕泽的死法都有几十上百种了,却被江言忽然抬头一个轻轻的吻压制住。
    江言抬手扶住江栾川的后脑,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的吻落在他的眼尾。
    江栾川愣了愣。
    眼角柔软与濡湿的触感跟昨晚的疯狂与欢愉是毫不相同的,却似乎有某种更叫人沉迷的力量。
    只是轻轻覆盖,很快离开。
    像羽毛扇动水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叔叔,我还有点事没处理。您想必来国内也有合作要谈吧,我过会来找您。”
    江栾川承认他有点晕头转向。
    引以为傲的沉静在这个人随意安抚的动作下化为灰烬,随便一吹便土崩瓦解。
    “好。”他沉声答道,其实没太听清江言说了些什么。
    等到江言穿戴整齐,离开了房间,江栾川突然轻笑一声。
    房间的四周是散架的桌椅,昨日激烈的搏斗还历历在目。
    江栾川从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保镖的电话。
    “昨晚在小言房间里那个男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他沉吟片刻,补上一句,“不许让小言发现,伪装成意外身亡。”
    …
    江言说等他,奕泽就在房间里等到了后半夜。
    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奕泽有些担心,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想要找到江言所在的房间。结果自然是找不到。
    奕泽抱膝坐在门口的楼梯处,他要在这里等江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也可以更快赶到。
    等到的不是江言,却是一个眼眶红肿的妇人。
    这妇人看上去极阔绰,一身的低奢品牌与贵妇气质,只是看着奕泽的眼睛盈满了泪光。
    她颤抖着音调,问奕泽:“你的左边腰部是不是有个红色的星形胎记。”
    奕泽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
    --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在奕泽还没长大到可以记事的年纪,他被人贩子带走。跟所有豪门丢失的孩子一样,他脖子上也挂着仅此一份的玉佩,因为养母的恻隐之心而一直随身戴着。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寻到奕泽,既是因为奕泽被卖到了遥远的B市,也因为他们阶级的区别太大。
    养母没有给奕泽上户口,他于是不清不楚地长大,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在地下拳场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