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虫进来他也没抬头,指向后面的架子:“试剂,自己拿。”又指指他前方的桌子,“半价,星币,转账记录,这里。”
    “我不买试剂。”陈希清拖腔拿调,把软管放到井良眼前晃晃,“检验一下这个药。”
    他手要抬起来,井良的眼睛从镜片后滑出来,抓住他手里的软管,井良推推眼镜:“治精神力的?”
    “昂。”他下巴上抬,点了个头。
    井良拿着软管就进了后面的小实验室,徒留他在这儿,他顶了顶腮。
    “闫与桉给司殷用的东西肯定不差,可为什么也会给我用?”
    他想着想着就把自己逗笑了:“记起来了,就是不想让我死而已。”
    井良是只一头扎进研究里的虫,废寝忘食放在他身上完全贴切。
    陈希清直接等到了晚上,卫星高悬。井良面色沉重地走出来,瘦弱的身板佝偻着。他斜眼看去:“井叔,怎么样?对雌虫身体有没有害。”
    井良一本正经,严肃得不行:“完全无害,和雄虫殿下亲自安抚效用接近。”
    陈希清怔然,吃惊。
    “但是!”井良的话语掷地有声,“这只虫犯了死罪!”
    “小虫崽,这个试剂是你制的吗?”井良目光灼灼。
    他赶紧摇头:“不是我制的,是我捡的。”
    “你捡的?”井良不相信,“你捡的你知道这是治精神力的药?”
    “小虫崽,你骗其他虫可以,别骗我这老虫了。”
    “我是看到了其他虫精神力不稳,喝了这个药剂后立刻稳定了,所以猜测是治精神力的。”陈希清解释,“井叔,你先别吓我,先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药里有一味引子,非得雄虫才能得到。”井良显得就比陈希清镇定许多,他把软管往自己这里一收,“我会将这个事情告诉给雄保会,也会通知军部高层。既然和你无关,你如常说就是,军部施压,雄保会绝不敢屈打成招。”
    “虫崽,你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想想该怎么说吧。”
    “啊?”井良要赶陈希清出研究中心,他是真不想再进去雄保会,“井叔,井叔,你能不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井叔!”
    “啪!”井良把他关到了门外。他懊恼地转身,此时已是深夜,他望着卫星,慢腾腾走向飞行器。
    那他怎么跟雄保会说:说是捡司殷的吗?还是把闫与桉也扯进来,说闫与桉有。不行!是死罪的话,不能牵扯进闫与桉。
    “闫与桉喜欢司殷,我总不能拆散他俩吧。”
    “可一旦什么都不说,会被认为故作隐瞒。死的虫就是我了。”
    “……”
    “我明天就要死了吗?”
    “我不想死,我想好好得活着!”他上了飞行器,驱使去闫与桉家。
    院子里的灯开着,他看到,花圃里的花都开了。一楼的灯也亮着,刚开始是不亮的,闫与桉有时会咳,需要下去喝水,后来干脆就不关了。
    门不开,他进不去,他蹲坐在门外,想等闫与桉出来,和闫与桉再见一面。他真的很喜欢闫与桉,他就是很肤浅,喜欢脸,喜欢声音,喜欢味道,喜欢闫与桉和他斗嘴,喜欢闫与桉温和亲切的样子,虽然不是对待他的。
    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不喜欢闫与桉了,可是怎么办?心不听他的。
    他还记得,他来的第一天就是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
    他抱着自己的腿,靠在墙外,和被他照顾了三个月的花一起入睡。
    闫与桉起不早,每天都是司殷早起做好饭,给他温在桌上去上班。到了上班的时候,司殷开门,他一下子被惊醒。
    他一晚上没睡好,碧青色的眼眸里有了很多红血丝。司殷刚开门,他就站起来,瞪着红肿的眼睛,很落魄:“闫与桉呢?”
    “雄主还没醒。”司殷蹙着眉头,眼神里很是不解,“希清,你一晚上都在这儿吗?”
    陈希清神情显得小心,点点头。
    “你先跟我进去吃点东西,洗漱一下。”司殷领着陈希清进家,“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陈希清坐在餐桌边,两手抱杯,摇头。
    “事情很急吗?”司殷觉得陈希清情绪不对,尽量说话轻一些,平复陈希清的心情,“我去叫雄主,你坐在这儿等会儿,马上来。”
    陈希清又摇头,拉住司殷,闷闷地:“没事,我等闫与桉醒。”
    这哪里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司殷没听他的,上去敲门,跪到门外:“雄主,司殷有事情想说。”
    陈希清又抿了口水,跪到了桌边。
    闫与桉赖了几分钟的床,不情不愿地起来,司殷平时根本不会这时候叫他。可能司殷真的遇到什么事儿了?好现象,司殷会主动找他说话。
    他推开门,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司殷,起来说。”
    司殷起来乖巧站定,紧张地说:“对不起雄主,司殷不该打扰雄主睡觉的。但是司殷看到希清情况实在不好,想请雄主去看看。”
    “陈希清?”闫与桉清醒了!“他在哪儿?”
    “在楼下。”司殷说,闫与桉赶忙下楼去,他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睡觉压的红印。
    结果看到陈希清深埋着头,头发也很乱,脸还因为刚刚才洗还没干。整只虫一股颓废、认命了的感觉。
    “陈希清?”他唤道,去扶,“你怎么在这儿?快起来,穿着军装别对我跪。”陈希清在他跟前,即便最糟糕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闫与桉。”陈希清抬头,很委屈很受伤,和那天昏过去的神情很像,他的心又开始疼了,好些天不咳的嗓子又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