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灯,走进去看床位号,找到一号床,指着:“这个。”
    他靠在一边的衣柜,目光追随着司殷怀里的闫与桉。他们宿舍是上床下桌,床头另外镶着上床用的阶梯。司殷爬上,把闫与桉放到床上,脱着衣服。
    “你还真想过和雄主一生一世一双虫啊?”司殷递下来他和闫与桉的外套,他过去接,穿上自己的衣服,把闫与桉衣服搭到椅背上。
    “我本来还想我能继续做个雌奴就行。”
    司殷相继递下来闫与桉其他衣服,他一一接下收拾好,靠到闫与桉对面床位的衣柜边,双手抱胸。
    司殷动作忽停,错愕望向他。原来陈希清从来没想过争。
    司殷给闫与桉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退了下来,半靠在闫与桉的桌边,两手撑着桌面。
    “这里的规矩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再是以前的虫族世界了。”司殷喉头涩然,好心提醒他。
    他歪歪头,思虑许久:“我也了解过,我们和雄主根本不可能有婚姻证明,在成文的规矩之外,我们依然都可以和雄主在一起,你是雌君、雌侍都没关系,我只是个雌奴也不介意。”
    司殷听到这话震惊的程度无异于他在虫族听到陈希清说自己要和雄虫平等相处的言论。
    陈希清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总是想着在所处时代骇人听闻的东西。
    司殷垂头,压下心头的震惊,指尖紧扣着桌面,抬头,还是不敢相信:“你真这么想?”
    “嗯。”他说,“我听你叫雄主与桉,想必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可是,假如雄主最后选了我,你会不会选择离开。”
    这个场景早在司殷脑海里排练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出了他几十次如一选择的结果:“我会。”
    他怔了怔,司殷果然潇洒不争夺,笑了,很明媚,摊手,指向司殷的纸袋:“不用等到那时候了,你现在就可以提着你准备的东西离开,我是不会放弃的,最后被选的一定会是我。”
    司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锥锥的难受,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来:“你太离经叛道了。”
    这话他就不爱听了:“我一没有违反规定,二没有影响其余人,三没有强迫任何人,怎么就离经叛道了?”
    “你想要和我的雄主在一起,我也想要,这样不好吗?”
    “与桉不会同意的!”司殷摇头,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恼怒于司殷的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司殷,如果你铁了心想和我争,你提着你的东西现在就走。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想法,我刚刚绝不会带着雄主回学校。”
    “你!”司殷被气到了,“下作手段。”
    “我怎么?既然要争,那就各凭本事。”
    司殷愤愤不平,锤了一下桌面,陈希清伶牙俐齿,总能堵得别人说不出话来。
    他俩说话已经尽力压低嗓子了,目光相接,仿佛刀兵相击,陈希清气势汹汹,司殷被迫防守。
    “别吵了,真烦!”床上的闫与桉忽然吼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对峙形成的无形壁垒碎了一地,目光都柔和下来。
    陈希清听到声音立刻双膝一弯,膝盖触地,把头埋得低低的,闭紧牙关,不敢再开口。
    闫与桉之前对他说狠话也只是平平的语调,或者压低着嗓子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闫与桉扬高声音,吼他们。
    他都已经一个月多没听到闫与桉生气的声音了,对闫与桉生气的怕有点儿像是条件反射,下意识身体和心都颤抖。
    司殷心一紧,做错事的惶恐不安立刻从心头漫了出来,他起身,朝床上的闫与桉望去。看到闫与桉蹙着眉头把被子蒙到自己头上,翻了几次身,嘟囔,“小瑾,不哭,别怕。”
    空间彻底安静了下来,闫与桉没再出声,陈希清和司殷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指责和自责。
    陈希清站起来。司殷抬手揭下来被子,露出来闫与桉的头。
    两人心照不宣走出了宿舍,去了楼梯间。
    陈希清靠在墙角,食指搭着闫与桉宿舍的钥匙环,转着玩。司殷捏着手指,在思考陈希清所说的话。
    钥匙环转了几圈,钥匙落到陈希清手里,陈希清手一握,说:“我从来没想过独占雄主,虫族是,这里也是。对你的突然加入,我并不反感,反而让我重新认识了雄主。”
    司殷手指停住,心里平静下来,弯着嘴角,回忆着到了闫与桉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我还是觉得雄主不可能同意,雄主根本不像是一只雄虫。在雄主认知里,他一直是人。不论对我,还是对谁,雄主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希清挑眉。
    司殷沉默了两分钟,妥协了:“嗯。”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雄主选了你,我会果断离开,你不用担心。”
    司殷斜靠在墙边,看着很没有信心。
    陈希清心里也拢起忧伤,不想和司殷因为抢一只雄虫渐行渐远:“我会求雄主,你别急着放弃。”
    他走过去拍拍司殷肩头,举起拳头:“上将,你在军队训我们的气势呢,当时追着我和舒仁殿下杀时的狠心呢,现在唯唯诺诺的。”
    司殷噗嗤,举起拳头碰了下:“早就磨没了。”他的婚姻实在不幸,被磨的心性全无,如果不是碰上闫与桉,他已经坦然接受了在雌奴所等死。
    突然,他目光一凛:“你不提还好,你既然提了。”他跃跃欲试,“我还想再打你一顿。”
    “啊?”
    他张大了嘴,手臂护住脸,用身体去接司殷落下的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