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他喊,谢时鸢自己就出来了。
    小池塘里闪着细碎的银光,涟漪一阵一阵荡漾,像人纷烦的心绪一样无休无止。
    他到宋忱面前的时候,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眼尾红润润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黑沉沉地仿佛要把人吞噬。
    但宋忱并不害怕,他终于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见到了他这张脸:“谢时鸢,你不装了?”
    谢时鸢眼皮颤抖着,没有回答,而是问:“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回家?”
    “你很希望我这样做吗?”
    谢时鸢沉默一会儿:“他很好。”
    很好,所以呢,所以就应该和他一起回家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宋忱走到他面前:“你刚才面对他不是很强势吗?为什么在我面前又偃旗息鼓,你的劲儿上哪里去了?”
    谢时鸢:“你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他。”
    真的好嘴硬啊,宋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继续发力:“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要你来测试,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谢时鸢僵了,好半天,他憋不住问:“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宋忱:“你不是说他很好吗?你长得没有他好看,脾气没有他好,抽签抽不过他,喝酒喝不过他,只会惹我生气,我为什么不选他。”
    谢时咬紧嘴巴,死死磨牙。
    宋忱这次不安慰他,更加冷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别走。”谢时鸢拉住他。
    抓得很紧,生怕把人放走的样子,宋忱停下来,看他想说什么。
    谢时鸢回想刚才他说的那段话,发现只有一个可以反驳,他不服气:“抽签是我抽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捡了便宜。”
    宋忱心里失笑,嘴上却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反正最后是我和他抽到的。”
    “凭什么?”
    如果想要一个东西,不是幼稚地问凭什么,期待别人给予,而是自己去争抢。宋忱认真起来:“谢时鸢,因为我会选择他,我真的会选择他,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我给过你机会,难道你还想像今天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却非要推给别人吗?”
    谢时鸢愣住,他好像经过了很多次的压制,但最后没压住,脱口而出:“不可以。”
    宋忱不说话,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你选我。”
    谢时鸢终于找回自己的血性,他拉过宋忱,把他深按在自己怀里,像找回了一件丢失已久的宝物,颤抖道:“你只可以选我。”
    如果宋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表现得和之前的大度不在乎完全无关。他的眼里全是偏执和强硬,哪怕宋忱不激他,他也不会放手的。
    宋忱好久没有动弹:“你不别扭了?”
    谢时鸢摇头,还给自己找理由:“反正你只说不要和薛措有来往,我不是薛措,我可以。”
    他要求:“你下次出去要带上我,我长得也不难看,喝酒也还行,我对你没有脾气。还有……”
    谢时鸢顿了顿,把他撤离怀抱,很认真:“对不起……”
    回想前半生的荒唐,谢时鸢正式面对那些扭曲伤疤:“我不知道前世的真相,我不知道你们瞒过太后救下来那么多人,我把你们当仇人,恩将仇报。我一直对你冷漠,欺辱伤害你,我陷害宋大人,刺伤他,还和薛霁卿一起算计他。我真的错得彻彻底底,对不起。”
    对不起,你和宋大人对谢家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谢时鸢亲上他的嘴唇,明明自己是主动的那个,却摇摇欲坠,有冰冷的泪水落在宋忱脸上:“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以后都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宋忱舒了口气,为他终于说出来而感到轻松,他细细回吻着谢时鸢,尝到很多很多苦涩的味道,不想让他再苦涩。
    因为谢时鸢真的很不容易,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的。
    宋忱说:“从来没有怪过你,因为我都知道。”
    不应该一切都由你承受。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争取正文完结。
    谢时鸢:笑死,跟情敌比什么也没比过,自取其辱。
    宋忱:别说了,全靠我捞。
    这算火葬场吗,什么火葬场需要老婆亲自哄啊。
    第 93 章
    巧酥节结束之后,边关传来捷报——鞑族没有反击的余地,终于灰头土脸递了降书,至此成为大雍附属国,从今年开始纳贡觐见。
    谢时鸢和林衡处理杂务去了,只有任霜任邈,楼观雪和宋忱一起庆祝。
    头天晚上喝了点酒,第二天宋忱还是去学堂了,但去的有点晚。他没在座位上看到谢盈新。疑惑中,谢盈新的前桌告诉他:“夫子,薛盈被他哥哥接走了,他说他们要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