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楚尧等待已久。
    三个月后,子车柔在太后寿宴上策划了一场刺杀。
    那场宴会上,太后确实死了。
    但她并不是死在刺乱中,是另外一个人,把事情推向了一个完全超出掌控的方向。
    是薛霁卿。
    兰楚尧的人出手后,他趁乱接过匕首,捅进太后心脏,太后当场毙命,但他犹嫌不够快意,接连在她身上刺下二十几刀。
    等人赶来时。太后僵坐在凳子上,浑身上下无数个血窟窿,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薛霁卿身上鲜红一片,做着这么嗜血的事情,他却慢条斯理让人害怕,即便是子车柔事后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毛骨悚然。
    在被扣下之前,薛霁卿先是癫狂地笑了一下,然后面色平淡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血弧喷射,溅到兰楚尧脸上,他呆坐着,为这样的变故长久失去反应。
    朝廷大乱。
    两位掌权人接连丧生,大臣们不得已从宗士挑出继承者,大雍一夕之间政权更替,鞑靼趁虚而入。
    边关告急,但好在新帝迅速聚集被太后搅得四分五裂的寒沙铁骑,谢家军重振威风,六年后打腿了鞑靼,战乱平息。
    太后死后,兰楚尧知道了宋盈的身世,他将宋盈收为义子,和子车柔宋忱一起扶养他长大。
    宋盈及冠后,他们告诉了他身世,他拿着太后迫害谢家的罪证,为谢家翻案,改名认祖归宗。
    新帝登基后一直忙于内务,没空处理边关,鞑靼虽然问题小,但从来没有断过。此时谢盈横空出世,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子承父业,上阵杀敌。
    但谢盈没有,他跟着兰楚尧经商,把他和宋萱的产业结合到了一起,发扬光大。
    兰楚尧觉得这样很好。
    大雍现在安定,宋忱与子车柔互相扶持了一辈子,谢盈健康长大,平安喜乐,谢家其他活着的人也不用再躲躲藏藏。
    至于他呢,他终身未娶,偶尔闭眼想起往事时,总有一个场景在他脑海中格外清晰,是薛霁卿自刎时的那一幕。
    当时他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杀掉太后,如果不是薛霁卿,恐怕现在每个人的结局都要改写。
    他自刎的时候太决绝,也太惊心动魄了,惊心动魄到明明是死,兰楚尧却看见了生,向死而生。
    很漂亮的灵魂,若他还活着,一定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回到今生,开始写薛霁卿。
    番外此心照我见月明(薛霁卿×兰楚尧)
    薛霁卿是在侯府婚礼上看见兰楚尧的。
    子车柔和宋萱回来了,她母亲想让薛舒为二人在京城举办婚礼,谢时鸢和宋忱便从江宁回京,他也趁机和宋忱重新结亲。
    婚礼那天两对新人,同一条路,出奇热闹。侯府被妆点得金碧辉煌,红色金色交织,绚烂壮丽。
    薛舒请来的人很多,薛霁卿是其中之一。
    他应邀出席,身着鎏金黑衣,穿得不算很华贵,却极有气度,鬓若堆鸦,曲眉点染,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百无聊赖坐在高位。
    有点后悔来了。
    耳边喧嚣烦扰,薛霁卿眸光波浪似的漂泊不定,掠过一个又一个人,不知看到哪里,像撞到礁石一样停下来。
    那里坐着个人,兰楚尧盯着台面上鼓掌,颜色深邃明亮,略显散漫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被夜空下的花灯度上一层暖光。他穿的是亮堂的薄柿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独立。
    薛霁卿看着刺眼。
    他一直盯着对方,兰楚尧若有所感,侧目转了过来。对方似乎愣了愣,然后确定薛霁卿在看他,微微弯腰,嘴角挂着友好的笑意。
    真会装。
    薛霁卿若无其事撤走视线,没记错的话,就是他一直帮着谢时鸢和自己作对。所谓的友好都是假象,兰楚尧眼底全是敬而远之的抵触。
    不知想到什么,薛霁卿轻轻歪头,又看见兰楚尧身边有很多人跟他热络地搭话。他这个人似乎很混得开,什么样的人都能和他扯上一些关系。
    薛霁卿见他迎来送往,其实兰楚尧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动弹过。
    他叫来刘公公,对着他吩咐了几句。
    很快,有人把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他。
    薛霁卿低垂着眉目,在阴影中显得暗沉,不自主摩挲手指,一直等到婚礼结束,他注意到有几个贵公子把兰楚尧叫走。
    他起身,拿过刘公公手里的灯笼,淡淡道:“今晚朕不回宫,不必跟着。”
    薛霁卿喜怒无常,刘公公不敢多言,他道了句是,看着对方走入纵深的走廊,不知要去哪里。
    ……
    婚礼上没玩尽心,几个贵公子撺掇着要找乐子。兰楚尧今夜心情甚悦,不想拂了众人兴致,随他们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