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黄卓君侧身让开一条道,就在纪绥准备闪人时,忽然开口,“纪先生的公司起步很忙吧?”
    纪绥动作一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随便问问。”黄卓君笑笑,“飞机来回一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辛苦了。”
    一直到黄卓君的身影消失在诊室门口,纪绥方才回过神。
    ……什么啊。
    莫名其妙的话。
    听见门开,郁泊舟勉力调整姿势角度,指了指纪绥手上的苹果,“我的吗?”
    “嗯。”
    “黑掉了。”
    “爱吃不吃。”
    经过充分氧化的苹果吃到嘴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因为这是纪绥第一次给他削苹果,所以郁泊舟吃得很干净,只剩下了几粒苹果籽,用纸包起来,打算带回家种。
    纪绥没有坐下,就站在床边,“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两周后来复查。”
    郁泊舟“啊”了声,目光停留在纪绥的身上。
    先前顾着说话没仔细看,纪绥鲜少穿西装,今天这身偏商务版型的绀色西装硬挺,额发用发胶向后固定,露出整张脸,稳重的气质和昳丽的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郁泊舟盯着看了数分钟,问:“你要走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从进门起响了七八声,穿的这么正式,原定的计划应该是需要见重要的客户吧。
    纪绥应了声“嗯”,“要出差一段时间,去D国。”
    原本人到机场都已经准备登机,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纪绥顾不得别的,让张文君带着行李先飞D国去接待客户,自己买了最早的一班机票回到南城。
    他说完顿了顿,语气带了点不可置信,“你是要哭吗,郁泊舟?”
    因为那个所谓看他长大算计他的狗屁哥?
    郁泊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闷闷的,“没有。”
    撒谎。
    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纪绥会这么干,但是郁泊舟不可以,尤其是对着他。
    纪绥莫名感到不快,动作强硬地掐着郁泊舟的脸,逼他抬头跟自己对视,“告诉我,为什么难过。”
    他有一点生气,或者是有很多点。
    郁泊舟性格外向,总是能很轻松的应对各种人际交往,轻松融入各种环境,待人热络,爱站在别人的角度替人着想,有一些英雄主义,是作为朋友的不二人选。
    可要是作为爱人,郁泊舟不够理性,爱粘人,耍小脾气,占有欲强。不够这都不要紧,他可以包容,没觉得不好。
    但不代表纪绥能接受自己千里迢迢心急如焚的飞回来,看他为别人感到难过掉眼泪。尤其是纪绥讨厌的人。
    郁泊舟伸出舌头,趁机舔了一口纪绥的掌心,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撒娇,“肋骨断了好疼。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你不亲我,还马上要走。”
    ……年糕精转世。纪绥非常“不情愿”地弯腰亲了他一下。
    明明半个月前才见过,还有,棱角分明的脸一点也不适合装可怜相,他好早之前就想说了。
    算了,会哭的。
    晚一些会有护工来照顾,纪绥给郁泊舟点了份粥,准备出发去机场。
    临走前,郁泊舟叫住纪绥,“马上过年了,记得早点回来。”
    郁泊舟不提纪绥都快忘记了,距离新年只剩下十来天了。
    机身划过云层,带着夜幕降临,地面上的万家灯火浓缩成点点星子。
    纪绥托着脸望向窗,俯瞰着沿途行过的城市。
    新年吗……
    ……
    华国新年倒数第三天,D国的唐人街已经有了浓厚的年味。
    街道上红灯高挂,路边摆摊写春联的大爷被团团围住,应酬不暇,也有不少D国人特意来到唐人街,一同分享华国新年到来的喜悦。
    纪绥站在彩灯下,摇头拒绝上来索要联系方式的年轻人,一张嘴,热气变成白烟冉冉升起,问电话里的人,“南城现在不是凌晨吗?你怎么还没睡觉?”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一会儿八点要去河豚TV开年会。”郁泊舟声音懒懒的。
    电话里久久未有回应。
    郁泊舟光脚踩上阳台瓷砖地板,透凉的温度让连日困顿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呼啸的北风灌进单薄的衬衣,他的声音夹杂在风里,“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小时后的航班,落地好像是晚上七八点。”纪绥听见电话里传来打火机开关的声音,问:“你在抽烟?”
    刚点燃还没放到嘴边的郁泊舟:“……”
    “……没。”郁泊舟失笑,耳朵怎么这么灵。
    纪绥不知道信没信,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嘴里有烟的味道,刷了牙还是能尝出来。”
    郁泊舟一顿,反应过来的他抑制不住笑,故意道:“哦,没关系,你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