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得知后,从医院来到了警局,经过许可,和沈易之见上了一面。
    沈易之穿着被抓之前的戏服,穿戴讲究,发型一丝不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如今被抓也是一场戏而已。
    而他对面的纪绥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病号服,手臂上缠着绷带,连日没吃好睡好的神色难掩憔悴。
    沈易之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开口准备跟纪绥打招呼。
    “黄卓君过去五年在国外和你恋爱期间,同时和不下十几个人交往过,你知道吗?”纪绥懒得和沈易之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开口。
    沈易之扬起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很快恢复如常,“谁是黄卓君?纪先生你在说什么?”
    “除此之外,他在国外赌博、滥交、抽大麻,回国前让交往三月的女友打掉了孩子,你都一概不知?”纪绥嗤笑,“蠢猪。”
    沈易之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纪先生,无意伤到了泊舟我也很难过,所以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纪绥手指轻敲桌面,“他给你的理由是什么?让我想想,是旅游局那个项目吧?郁泊舟死了,他从他父亲那里转接的股份,能让他成为公司第二大股东,郁泽林没有成年不能参与事务,执行总裁的位置就会轮到他头上。等拿下这个项目,做出一番事业,有了向古板父亲证明的能力,好跟父亲提要和男人结婚的消息。”
    沈易之敛眼,抿了口手边的水,“很有意思的故事,难得你愿意和我说话。”
    纪绥凑近,“郁泊舟死了,他的股份会落到我头上,你说如果我愿意跟他结婚,他会拒绝我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我比你更有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不明地在沈易之脸上打转,“也更好看。”
    塑料杯子骤然被捏紧,里面的水倾洒而出,沈易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淡淡道:“抱歉,我想到泊舟如今生死未卜,心里有些难受,见面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纪绥,他的神色冷了下来,拿出准备好的文件,“看完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我的耐心不多,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会让我的说法付诸现实。”
    僵持了几秒,沈易之翻开文件,代表着他的松动,让纪绥微不可见松了一口气。
    文件看完,沈易之抬眼直视纪绥,“你有黄昭君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13862xx……”沈易之吐出一串号码,“打过去告诉他,你是谁,剩下的看你自己。”
    “……”
    纪绥忍着恶心,拨通了这串号码,数到第三声嘟响,对方接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黄卓君的声音。
    沈易之无声朝纪绥扬了扬下巴。
    “……是我,纪绥。”纪绥咬牙,尽量放轻声音。
    黄卓君声音有些惊讶,“纪绥?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我找张怀民要的。”
    “有什么事吗?”
    “……我。”纪绥闭眼,把手心掐出血了才说的出来这些话,“听泊舟说你们很熟,我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他儿时的物件,拿去寺庙祈福。医生说……”
    他的声音染上哽咽,“要是再不醒,就要进入危险期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样吧,家里应该还有他小时候带过的饰品,我一会上医院陪你一起去寺庙。”
    “……谢谢。”
    “别客气,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谢谢。”纪绥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两个小时后,医院见。”
    “好。”黄卓君多宽慰了几句,才恋恋不舍挂断电话。
    ……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纪绥问沈易之。
    沈易之盯着手机,蓦地发问:“你说他看到我被抓了吗?”
    “没有突然失明的话,应该是看见。”
    “是啊。”沈易之喃喃自语,“明明跟他说过,最讨厌你了。”
    “你出去吧。”他转过头,精气神像是忽然被人抽走,进门起不曾弯下过的脊背不再直挺。
    在纪绥准备关上门的前一秒,沈易之在背后问道:“我很可笑,是不是?”
    没有人知道他很自卑,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拥有了数不清的粉丝,各种奢侈品牌代言加身,却依旧会听到那句话。
    可惜了,长得不如新一代的演员。
    要是能再好看点,就能成为圈内传奇了。
    就连朝夕相处数十年视若为亲人的经纪人,都会在醉酒时对他脱口而出,要是接受整容,说不定他的路能走得更轻松些,从前许多苦也不必受。
    只有黄卓君,只有他。
    那是冬季里少有的艳阳天,沈易之拍完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陌生国度的街头闲逛,路过时不小心打破了摊位上的一个玻璃盏,对方不依不饶仗着是外国人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