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沿线滚了两三圈撞上角落,永久地闭上了嘴。
    过了几分钟,被子里的人悠悠坐起。
    郁泊舟打了个哈欠,条件反射地摸过床脚的衣服穿戴好,然后就这么闭眼坐着,又睡了过去。
    睡眼朦胧之际,他脑子里迷糊闪过一个念头,今天是周一,上学时间提前半小时,八点钟开始升旗。
    升旗,八点。
    靠!!!
    瞌睡虫瞬间被赶跑,郁泊舟连滚带爬下床跑进卫生间,五分钟解决完洗漱问题,抓着书包冲出门。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沙发上端坐着喝咖啡看纸报的人手一抖,香醇的味道大半洒到了新买的西装裤。
    他连忙抽纸去擦,可惜于事无补。
    “郁泊舟!”郁松咬牙切齿,“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开门轻手轻脚。”
    厨房里飘出一抹白,花雾探出头,亚麻质地的白色长裙给温婉的眉眼衬托得更亮。
    她和郁松已经订婚,预计郁泊舟高三毕业后举行婚礼。自打郁泊舟不再抗拒后,她和郁松就住到了一块。
    “小舟,三明治和牛奶在桌上,一定要带着路上吃。十五分钟前怀民跟初年刚走。”
    郁松看着呆愣不动的人,狐疑说:“这个月才三号,别跟我说你零用钱用完了。”
    “……”
    “哥?”郁泊舟摸了摸后脑,表情有些困惑。
    沙发上的人看起来二十几左右,和郁泊舟五官极其相似,只是眉眼的走向不像郁泊舟那样张扬凌厉,气质偏温和,看起来很好接近的样子。从小到大,周遭所有认识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可事实截然相反。
    郁松望着上个月让他连去两次班主任办公室挨骂的便宜弟弟,没好气地呛声,“您是我哥,别跟我说班主任又请我去喝茶。”
    熟悉的语气,却好像数年未曾听过,包括这张脸,明明天天都见。
    郁泊舟又喊,“嫂子。”
    花雾愣然,郁泊舟一直管她喊姐姐,怎么突然改口,“怎么了?”
    郁泊舟表情困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郁松看了看手机,没有提醒准备激情演讲的某人剩十分钟迟到的事,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梦?”
    “梦见你们死了好几年。”
    郁松挑眉,“那你呢?”
    “好像被车撞死了。”
    “……”
    “郁松!你干嘛打他!”
    “臭小子大早上说话没个忌讳!”
    噼里啪啦一阵响,郁泊舟在花雾的保护下,逃命般滚出门。
    他左拐路过社区活动区域,陈伯正跟巷子里的老头在那悠闲地打太极,见了郁泊舟高声喊道:“小舟,我都听见你们学校打铃了,赶紧跑起来。”
    郁泊舟应知道了,脚步加快,穿梭进红墙黛瓦的深巷,入目是盘根交错的百年榕树伸展枝叶,间隙间网织着的蛛网在阳光下晶莹闪烁。
    随处可见推车和摆着地摊的小贩,街头巷尾充满烟火气的吆喝声。
    古木色的藤条垂落划过肩头,郁泊舟笑着与往来摆摊的商贩打招呼,这个喊叔那个叫婶,乐得对方不住地往他怀里塞吃。
    走至小巷的尽头,是郁泊舟上学的高中,南城附中。
    陈伯听得不错,附中已经打铃,郁泊舟要是现在从门口进去,必被扣分,也就约等于挨骂写检讨。
    他囫囵吞枣填饱肚子,将剩下的藏进书包里,后退两步,利落的助跑翻墙进了学校。
    完美的十分落地。
    郁泊舟站定,下意识侧过头张嘴,“看,我说了不用怕吧。”
    周围空无一人。
    郁泊舟静了静,心里的困惑更深,他在跟谁说不用怕?
    ……
    升旗仪式结束,郁泊舟趁机混入人群回到班级。
    张怀民从食堂回来的时候郁泊舟盖着校服趴在桌上,似乎正在闷头大睡。他毫不客气上去就是梆梆两拳,直接妙手回春,让郁泊舟苏醒过来。
    郁泊舟瞪着个眼,嗓音哀怨,“怀民。”
    “干嘛。”张怀民把食堂买的热狗面包,扔到郁泊舟桌子上,另外一个塞进抽屉,留着下课给秦初年。
    郁泊舟撑着脸,“我怎么感觉一个周末没见,你好像年轻了不少,长的好嫩。”
    张怀民:“……老师,郁泊舟又迟到。”
    郁泊舟:!!!
    被数学物理折磨了一整天,郁泊舟斜靠着座椅,仿佛灵魂出窍,机械性跟着张怀民收拾好东西。楼上秦初年班拖了两三分钟课,才下来和他们汇合一同回家。
    三个人打打闹闹穿过黝黑的小巷,在巷子口分别,各自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回家去,这是他们初中开始便留下的习惯。
    郁泊舟慢吞吞地往回走,忽地听见附近传出细细的猫叫声,闻着声寻到草丛,扒拉开一看,是一只看起来不足两个月的小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