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从事着文学工作,除开在书房工作的几个小时,他们几乎形影不离,雄虫在花店每天订购一束鲜花,一大束带着香水气味的花,熏得让穆鹤山有些头晕。
    无论什么花都有这种感觉,除了那一天插瓶的洋甘菊。
    但在那天以后,就再没看见过洋甘菊的花束,穆鹤山想过自己去买回来插瓶,但花店的人说短时间内没有进货,他至少要等到深秋。
    但现在才堪堪入秋。
    "回来了。"
    楚晏戴着细框眼镜,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从书房走出,自然的走过来接过穆鹤山捧在手里的军帽,规矩的放好后,伸手牵过穆鹤山的手。
    "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他们的家里有一间军雌特意准备的画室,不大,却足够雄虫在闲暇时创作,穆鹤山看见过,雄虫笔下的风景,他从未见过。
    但这次,楚晏画上是一片盛放的洋甘菊。
    "喜欢吗?"雄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花店那边的洋甘菊还没到,所以我想先画出一副给你。"
    穆鹤山抬头看他,楚晏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讨赏的小狗,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原本僵硬的嘴角上扬。
    "我很喜欢。"
    ——
    每天晚上,噩梦都会按时到来,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清醒在毫无生气的世界里的时候,穆鹤山自然的拉开窗帘,看到窗外和往常一样的,没有尽头的黑色光点,伸出手隔着玻璃窗轻点。
    "这到底是什么……"
    他的意识清醒,习惯了这个情况以后,很难像第一次一样惊醒,大部分情况下,他会在这个世界保持清醒,直到现实的阳光叫醒自己。
    但今天楚晏送给他一幅画,穆鹤山脚步一转,走向画室,那些富有生命力的花,总比外面满世界的黑色好看,他伸手打开画室的门,智能管家为他打开灯。
    他以为会看见那一幅洋甘菊。
    摆放在中央的画架被不知名的黑布盖着,四周的风景画也被黑点遮盖着,那些东西进到屋子里,并不是好事,但这个世界里熟睡的楚晏并不是真正的爱人,军雌选择上前伸手揭开黑布。
    唰啦——
    在那片厚重的布料被拉开的瞬间,什么东西碎裂一地,原本被黑布显现出画架轮廓的位置,瞬间分解砸在地上。
    穆鹤山一点点卷起铺在地上的布料,黑布之下是猩红黏稠的血液,那块黑布被收拢在手里,藏匿在黑布下的东西无所遁形。
    焦黑皮肤的尸块碎成不知道多少片堆在那块地方,肉香味一下溢满了整个房间,被烤干的脂肪和发臭的血液让人恶心。
    看到眼前的场景,穆鹤山后退几步,撞倒了作为装点的星球夜灯,玻璃碎裂的声音没有出现。
    咕噜咕噜——
    一颗球形物体滚到脚边,像是军用作战头盔,但却能看见被砍断的脖颈。
    他应该要马上离开才对,但手违背大脑的判定,扣住头盔的指纹锁,咔哒一声,他的指纹配对上了,什么情况下,才会用他的指纹设置。
    面罩之下是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容,凌乱枯燥的头发散乱在面前,却遮不住完全浑浊的眼球,这颗头颅的主人,是他。
    在和那双浑浊的眼球对视的瞬间,死去的头颅突然张嘴,被砍断的脖子发不出声音,穆鹤山看着自己嘴唇张合,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咦?
    他怎么,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
    "这几天经常做噩梦吗?"
    楚晏这些天喜欢摆弄他的头发,状似无意的问。
    "可能是一下子闲下来,身体不太适应。"
    长发被雄虫用低调的缎带束起。
    "看来我要给军部写建议信了。"楚晏靠近吻了一下穆鹤山的侧脸,"高压工作都把我家的雌君累坏了。"
    穆鹤山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镜子里被打理规整的长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雄主,您什么时候学会的?"
    楚晏摆放梳子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笑着回答。
    "最近没有看星网的消息吗?给雌君打理头发可是最近的流行。"
    穆鹤山调出星网,确实存在这个讨论贴,但昨天才发起讨论,楚晏是雄虫,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过束发的雄虫。
    一个晚上就可以做到这么熟练吗?
    "在想什么?"
    楚晏从背后抱住他,和他咬耳朵。
    "在想……我的运气真好,能被雄主选中。"
    他感觉楚晏搂着他腰的手臂小幅度的收紧,能被军雌感受到的力度,一般都雄虫很难做到,他记忆里的楚晏一直从事文字工作,不应该是这样。
    "走运的是我才对。"
    在交换一个吻后,穆鹤山和很多次一样,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楚晏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飞行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