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芸想捻一颗葡萄送入口中的动作顿住了。
    宗政祁凛见此有效,心中一喜,继续道:“都是长辈做主,晚辈听从。我听闻那时你反抗得厉害,在成婚当天还想逃宫。”
    长芸低头咬下半颗葡萄,才抬眼看向小凛王,淡声道:“但我不后悔娶他。”
    长芸的话像给宗政祁凛来了当头一棒,他顿时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心绪飘到了哪里。
    见宗政祁凛没有反应,长芸简单整理了下桌面的折子,转身就从侧门离开了。
    可能是刚下过一场小雨,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了许多。长芸走在长廊上,倒觉着视野开阔,空气清爽。
    只是身后有个人一直跟着,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小凛王,你打算跟到我什么时候?”长芸回眸,发丝轻扬,挑眉道。
    宗政祁凛唇角下撇,微抬下颌,道:“你答应取消婚约,我就不缠着你了。”
    “那你随意。”长芸勾唇。
    长芸招了招手,萧月和楚丹便向前一步,用带鞘的剑,拦住了他的路,道了声“小凛王,对不住了。”就化掌为刃,向宗政祁凛逼去。
    宗政祁凛手疾眼快,用臂腕相挡,但还是被两人配合的力量压得后退了半步,再抬起头时,长芸便不见影踪了。
    …
    毓灵宫内,薛太贵妃正坐在高座之上,华衣锦裙,金线凤尾花攀沿其上,裙角层叠,曳展于地。
    两侧站着的女官手执芭蕉扇为太贵妃扇风。
    而座下一单薄身影只身跪在殿中央,脑袋半垂,眸色黯然。
    “南宫陌玉,听说元沄要封你为妃,还要为你扩建宫殿?”薛灵毓双眸眯起,朱唇吐字,不怒自威。
    汗珠一滴滴淌下,南宫陌玉忍着腹痛也要规矩地跪好,柳眉拧起,轻声道:“回禀太贵妃,沅生可以不要名分,只求能常伴长芸身侧。”
    “先皇虽不在了,但本宫还在。你一个戴罪之身仍想留在元沄的身边,就得懂规矩。本宫没有强行拆散你们,已然是仁慈。”
    薛灵毓接过女官递来的杯盏,白瓷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朝热茶轻轻吹气,似将脚下跪着的南宫陌玉当作一只蝼蚁。
    听这意思,太贵妃是允许他的存在了?
    “谢太贵妃。”南宫陌玉紧提的心终是松了些,他双手交于额前,朝薛灵毓的方向伏身叩首,重重行了一礼。
    “本宫如今没有取你性命,不过是看在元沄给了你原谅和你生母沐氏的旧情面上。不过,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而本宫,就是立这规矩的人。”
    明明是极犀利的词,薛灵毓却是缓声吐出,眉眸间亦有长芸的几分神韵。
    南宫陌玉抿了抿唇,道:“沅生谨听太贵妃吩咐。”
    “好,今日你回宫,本宫便给你立一个基本的要求,若你能遵守好了,你与元沄的事,本宫便不再干涉。若你没能遵守,本宫就会命人将你逐出,不得踏入芸神境内半步。”薛灵毓道。
    南宫陌玉再叩一礼,身子虚弱而无力,声音却坚定道:“太贵妃请讲,只要能与长芸在一起,怎样的要求沅生也愿意受着。”
    薛灵毓听罢,嘴角勾起,漂亮而森寒。她凝视着南宫陌玉,道:“此要求便是,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绝不能与元沄有孩子。”
    当初女儿与他的关系百般要好,他却辜负了女儿,让其承受了背叛之痛,堕胎之苦。如今,他却被安然无恙地带回宫。
    薛灵毓替女儿感到不平,这南宫陌玉必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不论现在还是将来,绝不能与元沄有孩子」
    南宫陌玉眼前一黑,蓦地震在了原地。像是有重石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乐意?那你便会失去留在元沄身旁的最后一次机会。”薛灵毓的笑眼染上了寒意。
    她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南宫陌玉彻底消失在女儿的眼前。
    “不,我愿意接受惩罚。”南宫陌玉抬起头来,紧声道:“我愿意接受……”他的身子发冷得轻颤,声音有些呜咽,但被掩盖得很好,若不仔细听,亦不会被察觉。
    薛灵毓将手中的茶放下,正想说“很好。”
    忽然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母妃!”
    让薛灵毓刚到唇边的话收了回去。
    南宫陌玉也连忙想站起身,但双腿已跪得酥麻,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地上摔。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他腰杆,将他拢到自己身边。
    “沅生,你怎么在这?”长芸状似惊诧地问。
    南宫陌玉收起了脸上的忧郁,浅浅一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道:“我来是给太贵妃请安的。”
    长芸转而看向薛灵毓,道:“母妃,沅生可没做什么事,怎么让他跪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