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现在所思考的,是以怎样的路线能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攻打进盛启的国都黎京。
    霍倾两指合并,指向地图中不同的位置,沉吟道:“可以先过子纳河,再陆续将申城、琦城、栖城、泯城逐一攻破,泯城背后,便是黎京。”
    这是他仔细看来,目前而言距离最短的路线。
    “不可。”许驽摇摇头,说:“十年前,我曾去过申城,那里民风彪悍,全民皆兵。若是选申城作为要打下的第一城,我军会被拖延住不少的时间,士气大减。”
    “那便将禄城换申城。禄城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只是路程会比申城远些。”云麾将军刘梭道。
    帐下其他将领听罢,脸色有些犹豫。
    冯冼曾经命重兵,将黎京周围百里之内的生禽猛兽都放养到盛启国边缘城池的林子里。
    所以芸神国军的行程远了,就意味着损失的士兵会增多。
    有些将领将目光转向长芸与洛晟,等他们的表态或意见。
    长芸眉宇凝重,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洛晟半垂漆眸,看着错综复杂的地形线路图,陷入了沉思。
    各将领也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想办法。
    良久,卫凌横剑眉竖起,手往版图上一指,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从启中城下手。”
    启中城是盛启国边缘城池中人数最多的一城,按理说攻城的耗时会更长。
    众人不解,长芸看向他:“你说。”
    卫凌横道:“启中城靠近子纳河的干流,我军在围攻时可以利用子纳河水灌入城中,迫使启中打开城门。”
    “你是说水攻?”有人惊奇道。
    众将士哗然。
    卫凌横点点头:“盛启的特殊城墙很坚固,如同铜墙铁壁,我们若是要强攻,至少要花上一年半载。
    所以水攻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可以掘开子纳河的堤口,将启中城围困一两个月,迫使他们打开城门。 这样,我们便能省去大半的时间。”
    长芸眉头渐渐舒展,表示赞许:“子纳河于启中城而言水位较高,引水灌城威力巨大,此方法确实可行。”
    得到苍芸帝的认可,众将领也没有异议。
    长芸下令道:“霍将军,你与凌横负责掘堤口一事。”
    “臣领命。”霍倾向长芸拱手一礼。
    等商量完剩余的事情后,长芸方道:“诸位都辛苦了,回营好好休息吧,散会。”
    “谢殿下、大王!”将领行军礼,齐声喊罢,才陆续离开。
    渐渐的,方才还激烈而紧张地进行讨论的军帐内,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洛晟眸光变柔,走到长芸身旁,关心道:“阿元,累不累?”
    长芸不说话,只拉过他的手,把自己后背靠在他胸膛。
    透过衣襟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慢慢地,抚平长芸近日来繁乱而躁动的心。
    洛晟低头,蹭蹭她的脸庞,为她感到心疼:“阿元,真希望战争能快些结束,你便不用整日为战事操劳,连觉都睡不安稳。”
    长芸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温暖的手掌轻贴他的皮肤,她安慰道:“会有结束的一日的。到时候,我们便能好好的过寻常日子。”
    可以一起睡懒觉,在清晨的日出中醒来。
    一起喝酒闲聊,浅饮三杯两盏淡酒。
    一起登高望远,领略芸神的大好河山。
    洛晟有所感触,双手环过她的腰,两只手交于她腹前,将她紧紧拢于怀中,低沉而郑重地道:“好,一言为定。”
    倏然之间,洛晟好似想起什么,心下慌神,立即松了手。
    “怎么了?”长芸侧眸瞧他。
    “你的伤。”洛晟抿抿唇。
    阿元为了生孩子,肚子前留下了一道伤。
    长芸先是一怔,旋即唇畔绽出一抹笑,转身面向洛晟,道:“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
    她的双臂搭在洛晟宽阔的肩膀上,缓缓收拢,歪头笑道:“那伤好得差不多了,不会疼的。再说,我从四岁开始学武,腰伤、腿伤、手伤,什么没经历过?既早已习惯,又怎会……”
    长芸还未说完,洛晟就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温软的两唇相贴,轻浅的呼吸纠缠。
    她轻轻蹙眉,惩罚性的咬下他的唇,洛晟才收回动作。
    他望向长芸的漆眼眸底闪过痛色,喃语:“阿元,不要再做伤害你自己的事了,我会疯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受过的伤,他却感到那样的无力。仿佛在这一刻将她所有的伤都捱过了一遍,心口血淋淋的发痛。
    他伸出双手,温厚的掌心覆上长芸的腰侧,似乎一辈子无法放手,道:“阿元,答应我,尽力避开那些原本可以避开的伤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