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哭得稀里哗啦,却倔犟无比,撇开脸的,中间抿紧下唇,晶莹泪滴已一颗颗落下的,右边呼吸微促,指尖轻颤,低喃她名字的,不正是卫澜姬、苏玉堇、南宫陌玉么?
    长芸心头一紧,她放下灼华,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双臂,佯装轻松地绽开笑颜,说:“我回来了。”
    看着他们的“无动于衷”,长芸半开玩笑道:“好伤心,都没什么表示吗?”
    卫澜姬通红着眼睛,先走到长芸跟前。正当长芸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卫澜姬忽然伸出双手,揉捏长芸的脸颊。
    “你是真的殿下还是假的冒牌货?”卫澜姬哼声问,因哭泣而带上的鼻音很重。
    但还是很可爱的。长芸这般想着,蹙起的眉头渐渐上挑,任他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摸捏,无奈道:“我可是货真价实的。”
    卫澜姬埋怨道:“殿下还有脸回来,丢下我们父女俩这么久。”
    澜姬就是这般,有话直说,性情耿直。
    这说的,都是心里话罢。
    长芸有些感慨,旋即无赖一笑:“那我现在走?”
    卫澜姬捏她脸的手一顿,连忙身子前倾,抱住了她。后觉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才红了红耳根,只严肃无比道:“不许。”
    不许再离开他了。
    感受到自己的衣襟被打湿一片,长芸没有生气,而是带有几分心疼的摸摸他的长发:“这些年,辛苦你了。”
    带着女儿等她这么久。
    “也辛苦你们了,玉堇,沅生。”长芸抬眼看向他们,深凝的眸光温柔,似能将一切融化。
    “长芸,我们都在等你。你终是...回来了。”南宫陌玉忍住心中泪水,道。
    “嗯,能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很开心。”长芸轻语,抚上他的脸庞,动作轻柔,似无比珍惜。
    “殿下,这些年你到哪儿了,是怎样...活下来的,那可是万丈高崖。”苏玉堇提起几分紧张,拉过她的手,将她全身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番。
    长芸挑眉,眼底掺着一半对苏玉堇的爱溺,一半对过往经历的不屑,道:“是冥火幻化成翅膀,又救了我一命。
    我在崖下昏迷了一月有余,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一条腿瘸了,怕你们担心,便没有联系你们,自己去找医圣治腿去了。途中多有波折,但所幸现在腿伤已治得差不多。我到茶馆听见有人谈起你们就在附近,便也来了。”
    长芸瞒下许多话没说。比如冥火的能量亦撑不过万丈距离,她从数十米处的高空摔下,昏迷不止一月,而是三月。
    醒来之时,她已倒在凝固已久的大片血泊上,浑身是伤,其中,被冯冼下刀砍过的右腿最为严重。
    她虽疼痛难忍,但不想截肢变为废人,于是在山野民间穿行,隐姓埋名地去找那神出鬼没却能妙手回春的医圣。
    苏玉堇却在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她的不容易。
    他蓦地紧紧抱住了长芸,长芸无声地,落入一个久违的温暖怀抱。
    “殿下,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们都在,可以分担你的苦与痛。
    也不要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于我们而言有多重要吗?
    这些年,我守着空壳,迎着你已彻底离开我的噩耗,每每想起你我的过往,都似刀的锋利划破我的心口,浸着细密的血。”
    苏玉堇将脑袋埋在长芸的颈间,终是忍不住倾诉心声。
    长芸眸色暗了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道:“对不起。”她揉揉苏玉堇的后脑勺,脸颊贴近他,郑重道:“我不会再离开了......再也不会了。”
    卫澜姬和南宫陌玉心下感动,亦张开手臂,拥住长芸。
    “说好了,便不许反悔。”南宫陌玉忍不住道。
    可能是长芸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导致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在持续加重。长芸也知道,这是她的不对。故心中懊恼了一阵,便哄道:
    “好啦,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不安、难过。这次回来,我也没打算走。如今海清河晏,四方安定,我就长居在宫中陪着你们,再也不分离了。”
    长芸的声音清透动听,声音里带着安抚,拂过每一个人心底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
    苏玉堇他们的眼泪又禁不住涌上来了,抱着长芸就一阵痛哭,倏地有点像还没长大的少年郎。
    长芸伸手轻拍他们的脊背,心叹,方才找到洛晟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眼泪,只是比较费力而已。
    他想从高山纵身跃下的时候,她奔过去把他救回来了,他却满眼惊异,既生气又激动,不小心就抱着她滚到山坡底下。不费眼泪却很费腰,还有点费......嘴巴。
    长芸这般想着,忽而瞥见,低讶道:“哎呀,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