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有求必应。”
    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沈大小姐心尖上戳。
    沈绒这回真心实意地夸他:“你好帅呀。”
    “......谢谢?”
    “不客气。”
    池深确实温柔周到得超出她的预料。
    原本以为今年不在家过年,寄人篱下的年会不太好过。
    然而除夕当天,池深一早就敲响她房门。
    一来先问了下需不需要去她家拜访,得到否定答案后带着她去了池老爷子院里。
    池家长辈小辈都在,热热闹闹的。
    一见两人来就围上来,小孩们叽叽喳喳的,瞧着她满脸好奇。
    沈绒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池深下一秒便攥住她的手,不紧不慢同小辈们道:“叫嫂嫂。”
    小辈们恍然大悟,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敬重。
    池母则领着她到人堆里坐,含笑着递给她一个厚厚红包:“妈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拿着。”
    沈绒忙推拒:“这不太好吧,我,我已经很麻烦您了。”
    “拿着,自家人。”
    池母摸摸她的头发,“再说,哪个小孩过年不拿红包?”
    有了池母开头,池家长辈们的红包跟不要钱似的流进沈绒口袋里。
    池老爷子还备了份厚礼,是几代延下来的龙凤金对镯,拉着她语重心长道:“是我们池家考虑不周,早该去提亲,将你迎回家的,现下让你受委屈了,聘礼爷爷都备好了,你先收着。”
    聘礼丰厚到沈绒震惊。
    她被砸得眼花缭乱,忽而有种自己不是人的感觉。
    多好一个家。
    多好一个人。
    她却只想着过来避难。
    太不是东西了。
    她坐在年夜饭的餐桌旁,手腕上还戴着那个金镯子。
    池深坐在她身侧,多喝了几杯酒,垂眸瞧她。
    见她神色恹恹,给她倒了杯果汁,低声问:“想什么呢?”
    “啊。”
    沈绒抿抿唇,借酒壮胆,拿着红酒杯一饮而尽,朝他轻声道,“等过完年,我有话想跟你说。”
    总不能一直瞒着他。
    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到时候是去是留,一切由他定。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过完年第二天,沈绒跟着池深去老爷子院里吃午饭时,宋酥酥匆匆打来电话。
    小姑娘眉头紧皱,嘴里似乎还在吃东西,声音含糊不清又急切地:“绒绒,你堂哥到处让人找你,你要小心点,别让池家的人说漏嘴了。”
    沈绒一惊:“他疯了?他怎么跟人说的?”
    宋酥酥努力咽下去,才接着气恼道:“他说你跟家里吵架,老太太都急晕了,让你赶紧回去,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去你家看过了,奶奶没什么事,估计只是他想骗你回去找出的借口。”
    “......”
    沈绒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他傻逼吧?他没事吧?道德绑架我?他也不看看我有没有道德。”
    “绒绒,你要小心,别让池家人出去乱说。”
    宋酥酥担忧地拧起眉头,“你们到底什么仇呀,怎么会闹成这样?”
    沈绒哀愁地往后一倒:“这事等我以后见面再跟你说,现在,现在三两句说不清。”
    “好,那你小心点儿。”
    挂断电话,沈绒绷着脸,挺不爽的。
    从小沈让便告诉她,沈温煦不过是他们沈家养的一条看门狗。
    若没有沈家,他早就被催债的人乱棍打死。
    她仍记得第一次见他那日。
    那是在孤儿院里,沈家大伯膝下无子,想领养个孩子。
    她觉得新奇,便吵着闹着要一起去。
    车刚停在孤儿院外,院子里就传来吵闹声。
    她跟在大伯身后匆匆入内,瞧见树下两个七八岁男孩正对着一人拳打脚踢。
    这个年级的少年,下手没轻重。
    又有着恶劣的胜负欲。
    而那时的沈绒,看多了英雄动画片,攥着拳头就冲上前,气势汹汹地赶跑两个男孩。
    ——或许不是她赶跑的,而是她身后的保镖过于强壮,加上院长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那时他们才瞧见,被殴打的是个少年。
    皮肤极白,瞳色微微带点琥珀,眼底阴翳冰冷,拒人千里。
    然而这种眼神只一瞬就消散,变得清澈温和,还有细微的受伤。
    在阳光底下显得干净澄澈。
    他浑身是伤,却还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说谢谢。
    沈家大伯几乎是第一眼就看中他,笑吟吟问沈绒,让他当哥哥怎么样。
    沈大小姐才不管谁当哥哥。
    她穿着漂亮公主裙,趾高气昂地坐在人群当中,接过少年惴惴不安递来的草莓牛奶,说随便。
    收养手续办得很快。
    沈温煦跟着回了家。
    他谦卑,从不与人争执,能力出众却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