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晚餐仍一动不动。
    保姆踌躇两分钟,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敢说,换了餐就出去。
    等室内重归安静,沈绒轻舔了下干涩的唇,在床上蜷缩着,睡过去。
    这一回她睡了很久。
    第二天醒来时,床头闹钟已经指向十二点。
    长时间没进食,她略微有些头昏脑胀。
    强撑着起来洗了把脸,就听门又被敲响。
    她恍若未闻,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床上。
    脚步声停在床边。
    男人嗓音沙哑泛冷:“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在惩罚我自己。”
    沈绒翻了个白眼,“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当年怎么就跑过去救你,你要是被那两个小混混打死该多好?”
    “绒绒......”
    他像是被勾起什么久远回忆,微微恍惚。
    好半晌,才回神,瞧见她苍白小脸,忙将餐盘放下,坐在床边,“你吃一点,好不好?”
    沈绒这会儿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平放在小腹处,安详道:“不用了,你准备准备,给我收尸吧,我记得一星期不吃饭就能死。”
    “......”
    他抿了唇,目光骤冷,忽而一把攥住她手腕,“你想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要是再不吃,我就让医生来给你打营养液,你就是变成植物人,也要留在我身边。”
    他眼中狠辣,手指也逐渐箍紧。
    然而沈绒是真没力气跟他闹。
    她疼得额上微微冒冷汗,声音也轻:“那你就去找医生吧,反正被你关在这里,跟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向来风风火火,这会儿语气平常到跟以往无差。
    沈温煦心中猛地漏掉一拍,眼神慌乱,语气却还冷硬:“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你走吗?”
    “爱放不放,不放拉倒。”
    “沈绒!”
    “......”
    然而出乎意料,她真的懒得搭理他,连吵架都懒得跟他吵。
    她虚弱地微微别过头,不去看他。
    沈温煦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拿餐盘上的小馄饨,吹了吹,喂到她嘴边:“绒绒,你吃一点,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还是沉默。
    汤顺着她紧闭的唇滑落,险些落在枕头上。
    她擦也懒得擦,就这么躺着,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沈温煦慌慌张张将馄饨放回去,抽了纸给她擦。
    他的绒绒最爱干净。
    他的绒绒最活泼开朗。
    不像现在这样,跟个木偶一般。
    他细心地擦过她的侧脸,像对待珍藏的宝贝一般举动温和。
    他哑着嗓音,低声开口:“绒绒,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沈绒还是不理他。
    她静静躺着,呼吸均匀,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还是不想看见他。
    他攥住她的手,指尖一寸寸试探,同她十指相扣。
    可是紧握着的人只有他一个。
    她手指松松垮垮,并没有要握紧他的意思。
    她不想跟他牵手。
    他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
    过了半晌,问:“绒绒,你怎么样才肯吃饭?”
    她这回答得飞快,一骨碌坐起来:“放我走,并发誓这辈子都不纠缠我。”
    “不行。”
    他话刚落,沈绒一脑袋扎回去,双手交叠,又恢复了那原先要死不活的姿态。
    沈温煦只觉心脏一寸一寸被刀剜,疼得滴血。
    沈绒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她还小,娇气又爱闹别扭。
    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能永远开开心心不受伤害。
    可她现在宁愿饿死,也不想陪着他。
    她恨他。
    他原本想着,爱也好恨也好,总归是能让她记一辈子,可如今她要去死。
    他呼吸不畅,眼底翻滚着不明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他总算开口:“我放你出去,但是,只能待在我身边,如果你去找池深,我就杀了他,我跟他一起死。”
    沈绒微微僵住。
    疯子。
    她抿了抿唇,坐起来:“我知道了。”
    沈温煦的让步,是让她在别墅范围内活动。
    虽然只被关了一天一夜,但地下室总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沈大小姐为了庆祝呼吸到新鲜空气,跑进院子里,将各种花草树木假山岩石砸了个干净。
    精心修缮的别墅变得一片狼藉。
    她坐在小院里吃了些馄饨,转头又去刁难沈温煦:“重建,这不好看。”
    沈温煦似乎很高兴看到她的转变,就连家被砸了都无动于衷,亲自设计了份图纸让人去建花园。
    只是他毕竟还有公司事务要处理,让家里保镖盯着,不让沈绒出去,便出门处理工作了。
    等施工团队来,家里便只有沈绒和保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