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道理。”
    “……”
    “……”
    两人突然谁都不说话了,大夏天的,窗外还吹过一阵风。
    “而岳局那件事,是最难办的。”寂静的空气里,林炡主动挑明了那纸薄纱。
    “是啊……当年无心的一举,改变了太多。”严峫说:“执法人员知法犯法,十年以上无期封顶。这是瑶山之后吕局的原话。”
    林炡没有说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将功补过说不定真的能行。”严峫半真半假地安慰他:“有时候我们也想要一个大团圆结局,可是很难……林炡,总有人要为受害者付出代价。”
    “我懂,我明白,不管组织有什么决定,我都会服从。”林炡抬手拨弄了一下窗台边上被风吹歪的绿植:“但我就是……想尽力一下,或许能改变什么。”
    “你也知道……事情发生成这样,孰对孰错,早就拎不清了。”
    “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放宽心就好。”
    “嗯。”林炡应了一声,正巧走廊另一边的病房门被推开。
    “去吧。”严峫拍了拍他的后背。
    “嗯。”林炡一步一步往回走,刚刚从病房出来,明明只有两步路的距离,此刻回去却突然变得遥远。
    他有一点不敢面对现实。
    吕局在病房门口没有走远,显然是在等他。林炡带着忐忑的心情,微微弯腰:“吕局。”
    “小林,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为秦川在省厅那边说上话。”
    林炡有些梗咽:“吕局,谢谢您。”
    “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吕局摆了摆手:“我愿意帮他,也是看得出他的心,还在咱们这边,不然,他就是我亲儿子我也不会原谅。”
    林炡点头:“我懂,劳吕局您多费心了。”
    “行了,你进去吧,他应该有话想跟你说。”
    林炡推门进去的时候,秦川正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从初见再到相恋,这好像是林炡第一次发现秦川的眉眼间染上了疲累。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秦川床前,用眼神描绘着爱人的模样。
    岁月是会留下痕迹的,他必须承认,他们都不年轻了。
    “你回来了。”秦川睁开眼,措不及防撞入林炡心事重重的双眸,顿了顿:“老严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能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林炡牵起秦川的手把玩着:“倒是你,吕局说你有话想说?”
    秦川僵了僵:“……唔,是,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就……关于‘乘风’那件事。被你发现之后,不是告诉你了一套说辞吗?”
    “哦,”林炡毫不惊讶:“骗我的?”
    秦川:“……你这样显得我经常骗你一样。”
    林炡:“难道不是吗?”
    秦川:“?信任呢林火正。”
    林炡:“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心虚吗?”
    秦川:“……”
    “所以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林炡笑着捏了捏秦川的手指:“还有,为什么要骗我?”
    秦川欲言又止:“你先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套说辞起疑心的?”
    “一开始我确实相信了,因为你的说辞和当年岳老师告诉我的说辞完全吻合,加上你炉火纯青的演技,我也不会起疑心。但后来仔细一琢磨,就能发现不对劲。首先,如果岳老师真的发现了你和黑桃k的勾结,后来又怎么会相信你?”
    “当年的事我不太了解,但也听严队他们提起过,在那种情况下,邀请跟敌人有勾结又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归顺公安部队的儿子进屋,岳老师真的会那么大胆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当时是真的认为你想跟他重归于好,而让他坚信你愿意原谅他的因素,就是你曾经主动找过他,关于卧底这件事。”
    秦川盯着林炡:“你不去刑侦支队真是太可惜了。”
    “国家心理咨询师三级认证,专门对付你这种公安部二级通缉以上嫌疑犯。”林炡挑眉:“说吧,我猜对了几成?”
    “九成,多了怕你骄傲。”秦川把手从林炡手里抽回来:“去把空调调低一点儿,热。”
    “哦。”林炡没敢把温度调低,只把风速调大了一点,反正也吹不到秦川。
    空调的风声为病房添上一丝烟火气,不太规范的白噪音平静着二人的内心。
    秦川终于把当年的事徐徐道来。
    岳广平确实不知道他跟黑桃k的“勾当”,他的主动也确实降低了岳广平的警戒心。
    所有人都被骗了,包括岳广平。
    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在他的计划中。除了那滴□□。
    那是他第一次布局,也是唯一一个失败了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