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达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双生，左手一直举着那个引爆器。
无法确认炸弹在哪，即便是吴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会在意你的，阿双，”斯达特蹲下来，温柔地把双生脸旁的碎发别到脑后：“就算你帮了他们又怎样？他们还不是想要你死……阿双，只有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有我在意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阿双？”
双生没有再抗拒他的动作，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斯达特眯起眼睛，捏住了双生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笑你啊。”双生嘴唇轻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命被握在对方手里。
“笑你……不自量力。”
语毕，双生右手突然发力，一个手刀劈向面前的手臂，斯达特猝不及防，下意识松了手。尽管他瞬间反应过来，却已经在半秒内被双生抢占了先机。她灵活地躲开斯达特的手，脚下发力朝斯达特踢去。
男人的本能让斯达特往后退去，失去了对双生的控制。等他再次靠近双生，她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别过来！”双生冲吴雩和步重华大喊了一声，随即躲过斯达特的一击。
”你还真是用心。”男人阴沉沉道。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命根子呢？”双生哼笑一声，专朝斯达特的弱点攻击。
斯达特左手手臂有旧伤，双生看准了时机，用尽全力劈下一掌
啪得一声，他手中的引爆器飞了出去。
下一秒，双生抬腿就是一脚，手上的痛劲还没缓过来的斯达特被一下踹了出去。
然而双生也像是失了力气，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斯达特被踢飞出去，却没有向双生反击，而是朝着引爆器的方向扑过去。
砰！子弹从他的太阳穴穿过，他倒在地上，手离引爆器不过几厘米。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吴雩疾步上前查看双生的伤势，她的颈部被掐出了几道印子，脸上泛着红，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吴雩无端想到了她之前跟江停说的话。
“我只有恨，江队，我只有恨。”
“我想报仇，所以我答应了他。”
“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
她确实做到了，欺负过她的，利用过她的，她都收拾了个干净。
“他死了吗？”双生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她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强，或者说，到了如今也不必再逞强了。
吴雩点点头：“死了。”
“那就行。”斯达特的罪行不好定义，比起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双生宁愿他死了。
反正死了都是要下地狱的，早点下跟晚点下没什么区别。
双生感到胃里一阵难受，不过她没在意。
“你知道吗画师，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双生阖着眼，言语里充满了疲惫：“她曾经是我的全世界，我尽我全力在那样的鬼地方保护她。我想让她活着，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吴雩听出一丝不对劲：“双生，你别冲动，基于你积极配合的表现，我们……”
“她到死都不知道我爱她。”双生打断了他：“不是姐姐对妹妹的爱。”
“画师，谢谢。我知道你只是可怜我。”
“我不像你那么好运气，能遇到一个能救你的人。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地狱开花，也将在地狱凋谢。”
“我还是那句话，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后悔。”
“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塞耶、鲨鱼、弗莱、斯达特……咳咳咳！看着他们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下，我已经很满意了。”
“金三角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我做不到毁灭它，没有人做得到。咳咳，今天的主人死了，明天就会有另一个人爬到那个位置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位者明争暗斗，卑微者小心翼翼。这是一个死循环。”
“至少我累了，不论是黑是白，都已经不重要了。”
双生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我知道那种感觉。”吴雩说：“想要逃离，却逃不掉。”
双生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将功抵过，就算不死又能怎么样，咳咳，我自己做过什么，我自己最清楚，值不值那一发子弹，我也最清楚。”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自私的。咳咳咳！”
双生一直在咳嗽，哪里的伤已经不重要了，吴雩看得出，她快不行了。
双生的手滑落在地上，吴雩看见了从她嘴角渗出来的血迹。
“对不起，我想在见她的时候，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那是双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的世界离开了我，我也不再留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