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听雪不知自己跟着走了多远,直到前方终于再感应到了风。
    一个狭窄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竟然是被四面环绕的盆地中心,远处的地面上不见任何青色,只有淡紫色、深紫色的植物长在深蓝色的石头上。
    而再往前走了两步,一棵巨树就映入了眼帘。它的树干底部蔓延上一片荧光的紫色,抬头看去是一棵典型的樱花树,此时上面还点缀着粉红色的花瓣,一阵风吹过就带下了几朵花瓣,飘落到付听雪的手中。
    绿色光点继续往前飘了几步,将自己嵌入了一旁的石柱中,于是听到“噌”的一声,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色石头就跳了出来。
    「最胜紫金·伪」
    【神即永恒本身。此为谎言。】
    【世间没有永恒,只有前方不断延展的道路。然而神力即枷锁,你只能停留在这里。】
    【有朝一日,愿你打破枷锁,追逐那瞬息万变的变化之身。】
    付听雪把这话仔细琢磨了两下,没懂,这是让自己成神,还是不成神呢?或者是,成神是必然的未来,而在这样的未来发生后,自己还是要挣脱神位的枷锁?
    他敛着眉想了片刻,随后还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到目前为止他也收集了好几块石头,这些石头上的话语或深奥难解,或触动心弦,但并不能去评说对错。
    就如这段话本身,既然世间没有永恒,那又哪里有真理?它也如泡影般消逝了。
    付听雪摇了摇头,蹲下身把石头与小树苗栽了下去。
    流光溢彩之间,付听雪又哐哐地砸下了十片资源。
    小树苗毫不停滞地向上攀升,原先光秃秃的枝杈上陆陆续续冒出了稚嫩的花苞,也许不用多久,同样繁多的粉色小花也会在这枝头绽放。
    付听雪微微一笑,对着这棵树苗挥手告别——
    不过回去之前,他还是先啃一根萝卜吧。虽然萝卜是治病不治伤的,但是有些治愈的理总是通的,一根萝卜下肚,他身上的血就彻底止住了。再把伤口擦一擦,看着就没那么吓人了……吧?
    付听雪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经破烂到不能穿的战损衣服,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偷偷摸摸在外面做了坏事不敢回家一样。
    明明前脚才答应了谢知避免受伤,后脚就身上一数一个伤口了。
    希望,饭菜热一热还能吃。
    付听雪眼睛一闭,将自己送回了尘歌壶。
    脚才落地,就听到谢知的声音:“回来了。”
    “嗯。”付听雪眼睛飘着,不敢往前看,“那个,抱歉……”
    他的衣服被血线轻轻一勾,被小心地剪开后拎了出去。
    付听雪浑身一僵,只能浑身赤裸地面对谢知了。
    “谢知……”
    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敷了上来,谢知不作声,把止血愈伤的药膏里里外外涂了个边。
    付听雪手脚僵硬如木偶,谢知让抬起来就抬起来,让放下就放下,乖巧得不行,内心七上八下地煎熬着。
    终于,这漫长的十分钟过去,谢知收起了道具,直起身站在付听雪面前。
    还不等付听雪再次开口,他的后脑勺就被轻轻地托住。谢知揉了揉付听雪的头发:“饭菜热一下就能吃了,这两天时间我闲来无事,又做了几道,就等你回来吃个大餐。”
    听着这冷静温和地话语,付听雪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
    却见谢知脸色突变,一双眸子黑沉沉地压了过来:“原来你还敢回来?是不是在那边犹犹豫豫躲了很久?”
    付听雪听得一愣,原先就存在的即视感瞬间就清楚了。他都来不及心虚,嘴角就已经先翘了起来。
    谢知也被付听雪的笑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笑什么?”
    付听雪笑得胸前一抽一抽的,眼角溢出点眼泪来:“好像怨夫哦你现在。”
    谢知眉间的怒意被消解了一些,也有些无奈地笑了:“那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付听雪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他向前一步搂住了谢知的腰,两人贴得毫无缝隙,连心跳都同频了:“总是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不过,我有预感,后面的任务会轻松起来的。”
    谢知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付听雪,语气重新温和下来:“算了,回来就好。听雪,下一次受了伤,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快点回来,跟我说你的伤在哪里,我才能给你好好涂药。无论我表现得有多过分,但不希望你身上有伤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因为怕我生气,拖着自己的伤在另一边像只兔子一样无头乱窜。”
    付听雪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怎么就像兔子啦,我又没有乱窜,顶多是待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