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同情心泛滥,在法律审判之前先在自己在心里下了结论,认为律师是能够声张正义的。”只听一个话头,薄珊瑚就明白向婷为什么今天有空来找她,多半被大状要求停职反省了。
    “你这话和老师说的一个意思。”向婷声声叹息,“你们才是一个等级的,都懂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则,我不行,我太笨了。我爸到处赔笑脸、砸钱,我却不争气!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要是能有个继承家业的哥哥姐姐就好了!”
    薄珊瑚在她胳膊上轻拍两下:“多可恨啊!你这投胎技术,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好吧。向总是难得有责任心的好父亲、好丈夫、好老板,我都没福气遇上这种爹,你就知足吧!”
    向婷一咕噜爬起来,挤到薄珊瑚身边,“要不你教我吧,我不想我爸再去赔人情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教我怎么变得和你一样厉害!我在老师的律所,还不如个打杂小妹呢。老师什么都带着我,事无巨细、掰开揉碎了和我讲,可我还是不理解。打杂小妹至少知道今天复印多少份文件、打多少个电话,我对自己的工作是一无所知。”
    “学我?谁能当傻白甜想不开当霸总啊。我也是从小斗智斗勇才到就今天的!你从今天开始被人算计,等六十岁的时候就能玩转所有阴谋诡计了。”薄珊瑚吐槽。
    “本来我爸都打算把资产托付给家族律师和信托基金,这不是出了JD侵吞委托人财产的事情吗?MD,托孤托到司马懿跟前。我爸现在都害怕,一边疯狂打听事务所的风评,一边拼命让我学点儿东西。不指望我干啥事业,只要我能不被人骗。”
    “唉,所以说,做人靠自己。道理就简单几个字,落到实处,千难万难。法治社会,遗嘱清晰,有法律和基金会的层层保护,有人脉、有知识,有行业道德约束,还是出现塌方式窝案。”薄珊瑚随意点评:“哪个行当都有败类,问题关键是阿赵已经给律师事务所发的举报信,证据详实,可惜事务所装死。历时八年,才拿回自己的东西。”
    “是啊,我和她的情况就很相似啊,我爸都怕等他走了,我也要沦落到打官司,当枪匹马和整个行业斗。问题关键是,我没哪个能力,更没那么坚毅的性格。”
    “所以说,性别不是问题,强弱才是。”
    向婷学着薄珊瑚的语气,调侃她:“姐妹儿,今天‘所以说’,说得有点儿多啊!”
    “我这不是安慰你吗?看你焉巴的。”
    “没事儿,我就口嗨,抱怨一下。明天继续跟着老师做牛做马。我一个关系户,总比那些真挣死挣活靠工资生活的人强多了。”向婷抓起自己的包,摆摆手,“我知足。”
    薄珊瑚送向婷到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向婷如果有个哥哥姐姐,她就只需要做一个纨绔,上半辈子靠爹,下半辈子靠兄姐,潇洒一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苦,痛苦不能比量,却都真实存在。
    生活也不全都是烦恼,也有开心和欣慰。
    月底,薄珊瑚接到高观国和吴驹的婚礼请帖,薄珊瑚打听了一下一起长大的同伴都送什么。得知按照最新出台的婚丧嫁娶规定,礼金不能超过一千。和一起长大的发小合伙商量着,帮他们付了蜜月旅行的钱。
    “往外送钱还这么精打细算生怕超标,我也是头一回。”发小吐槽,高观国和吴驹有有公家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受监督和约束。一起长大这群人,多大金额的礼金都送过,这么小心翼翼不敢多了,也是西洋景。
    薄珊瑚也笑,随大流送上祝福。就像高观国说过的,若是没有曾经,他们可以成为没有血缘的兄妹。可惜啊!薄珊瑚在心里默默感叹。
    薄珊瑚站在角落里,观看仪式,一个发小端着酒杯过来,小声问:“遗憾不?”
    “不遗憾。”
    “装!老高这样好男人,我都心动。”
    “扯你娘的淡!婚礼说这些,砸场子来啦!”
    “嘻嘻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放心,我就在你面前嘴贱一下。在外人面前,我提都不会提。”
    薄珊瑚这才和她碰杯,“人家郎才女貌,我凑什么热闹。两人志趣相投、三观一致、天生一对,我祝福还来不及。”
    “明白,保证不乱开玩笑。”发小严肃应下,有些后悔自己嘴欠,想郑重道歉,又怕越描越黑,张望间,突然“我草”一声:“你亲爹来了。”
    薄珊瑚转头看去,自个儿大腹便便的亲爹,带着他老婆、儿子到场中应酬。
    一个俗套的故事,薄珊瑚生父生母是联姻,生下薄珊瑚后,两家生意有了纽带,自觉给长辈股东有了交待,夫妻俩各自玩各自的。后来,薄珊瑚外家生意落败,两人顺理成章离婚,亲妈带着足够锦衣玉食的家产出国,亲爸在众多情人中挑挑拣拣,最终娶了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