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年堂弟是被贤王寄养在程寅家中的,那这就大有学问了。
    因为贤王抢走堂弟,为的就是威胁小王叔,让小王叔从关北退兵,不许出兵帮助父皇...
    当年逍遥王府可是被小王叔保护成了铁桶,即使是小王叔本人不在王府,也能够确保小王婶顺利生产。
    小王婶是在生产后的第二天,堂弟被抢走的。
    想到这些,龙熙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怪不得小王婶会郁郁而亡。
    怪不得小王婶对于抢走她孩子的歹人左言右顾,前后不搭后语。
    在那么安全的情况下,能够被抢走孩子的唯一可能,就是抢走之人必定是她最为亲近之人,能够让她不做防备。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娘家人。
    一边是娘家人、一边是儿子,一旦她说出来,那程家一个九族大罪是逃脱不掉的,而不说出来,她对不起她丈夫对不起她自己的儿子。
    日日揪心下,又如何能够活下去?
    ——无论程家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请皇嫂转告皇兄,念在我的面上,饶恕他们一条贱命吧。
    小王婶是死在母后的怀里的。
    小王婶死后,母后病了半个月。
    她一直在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小王婶,辜负了小王叔的嘱咐。
    万千的念头在龙熙和的心中起伏,他也只能够劝慰一声:“堂弟放心,回了燕京,孤一定将这些歹徒绳之于法。”
    如今的堂弟也承受不住他可能是被他外祖一家从母妃身边抢走的这个事实...
    龙熙和在接洽好长南府中的一切后,他留了一部分锦衣卫在府城中,带领一部分锦衣卫直奔岭南县。
    常捕头等人听着皇太子的这句都是一家人吓得腿脚发软,莫非他们的知府大人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藏身份不成?
    倒是许泽平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他顺着龙熙和的力道站了起来,缓缓抬头看清了龙熙和的全貌,三十五岁上下年纪,容貌端正,气质温润儒雅,中等身高,不像是掌权的上位者,像是个读书人。
    许泽平当然不会因为他这平易近人的气场而小瞧他,能够与贤王斗智斗勇这些年,还屹立自己储君位置而不倒的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许泽平一脸惶恐的说道:“太子殿下莫要抬举臣了,微臣只是寒门出身,哪能与殿下这等尊贵人相提并论?”
    说着,许泽平又要跪下去了。
    若不是从洪延沉那里知道了许泽平的心眼子,龙熙和就还真信了这小子的惶恐。初入朝堂,就敢装醉做局忽悠父皇,又岂是个胆小怕事的?
    父皇本想着将这小子拨去岭南多磨磨性子,等到自己登基后在施以恩泽,将他升上来,却没有想这小子是个有大本事的,硬生生的用三年时间将最贫瘠的岭北抬成了远近闻名的上等县。
    气归气,父皇还是给了他向上爬的梯子。
    不过到现在,父皇都还会时不时的谩骂几句这小子不识抬举!
    见这小子在装傻,龙熙和倒也没有拆穿,他转而说道:“你这水泥研究的如何了?”
    许泽平指着窑炉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我们刚将水泥熟料烧制出来,只要将这水泥熟料和石膏按比例混合调配,就能够得到微臣想要的水泥...”
    龙熙和这话也算是打开了许泽平的话匣子,说起自己研制的东西,许泽平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侃侃而谈,将自己如何烧制熟料的这些经过都说了出来。
    听着许泽平的有理有据的观点,龙熙和的眼神愈发的温和,是个有本事的。
    厂子里捶打矿石的粉尘太重,呛人的紧,许泽平很快反应了过来,告罪说道:“太子殿下,这厂子的环境要污了您的这一身好料子了,不如微臣领着你上厂子外头转悠转悠?”
    “可。”
    厂子中的工人们都知道贵人来了,一个个都被管事束缚在厂子里,以免冲撞了贵人掉了脑袋。
    所以当龙熙和和许泽平一前一后走到外头,外头十分的安静。
    安静到只剩下呜呜的海风。
    看着波涛汹涌的海平面,龙熙和率先打破了这沉默:“程哥儿的事情,想必你阿兄跟你提点了吧?”
    跟着的数名锦衣卫,也是识趣的留出了空间。
    “太子殿下英明。”
    龙熙和倒也不在意许泽平的这点小心思,他平和的说道:“堂弟也多亏你相救,若不是得你相救...所以父皇愿意给你一个恩典,好生为民造福,日后短不了你的前程。”
    许泽平一听,眼前一亮,自然是听懂了话音的潜台词,他诚恳的行了一礼:“多谢圣人、多谢太子殿下。”
    “好了,一家人不用这么生疏。”
    随后,龙熙和又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就带着数名锦衣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