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交界本就是战乱之地,修士参与后,更是变本加厉,杀戮与怨气堆积之下,魔气渐生。”韩凛道。
    夏南星侧头看他:“你想除魔?”
    夏寒颔首:“除魔之法尚未成。”
    两人还未入城,便听到城内此起彼伏的惨叫,韩凛将昆吾刀催到极致,赶到城镇上空。
    只见城中到处都是面目全非的尸体,多是老弱妇孺——男人们都上了战场。
    一名兵士扬起马刀,砍向跪地求饶的老妪,夏寒手刀一削,灵气穿过兵士脖颈,那颗挂着病态快感表情的头颅,啪的落到地上,老妪惊叫一声,吓晕过去。
    夏南星奔过去为老人诊脉,好在只是晕厥,身上有几处奔逃间摔出的瘀伤,并不严重。
    没有器具,他就地取材捡了两块石头,碾碎紫株叶,给老人上药,夏寒在他周身罩了护障,留下一句“别出来”,便御剑离开。
    夏南星看着他飞出不到十丈,又遇到兵士虐杀百姓,还是一灵刀斩首,随后一直到路的尽头,拐入路口。
    夏南星看不到,但知道,今日城中将战火烧到百姓头上的士兵们,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半个时辰后,夏寒回来了,怀里抱了个哇哇大哭的奶娃娃。
    他便是《仁心录》中记载的仁心山老祖,夏仁心。
    “你不能直着抱,小孩子骨头很软,会受伤的。”夏南星接过孩子,两手托着晃了会。
    奶娃娃只会嘬指头,不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感受到大人的怀抱很温柔,小眼睛一闭,竟呼呼睡着了。
    夏仁心被带回了仁心山,夏寒完全不会带孩子,在夏南星的提醒下,才在仁心城购买食材时,顺道买了几身孩童衣服和米糊牛乳。每天到饭点时,他永远不记得要热一热孩子的食物,从储物囊里取出来,就往奶娃娃嘴上怼。
    夏南星抱着孩子,忍无可忍,把他推到旁边:“你就不能在给我做饭时,把宝宝的饭也热了吗?”
    夏寒嗤了一声:“太难伺候。”
    “你怎么不嫌我难伺候?”夏南星在小石锅里倒入米糊,细细撕碎夏寒给他烤的肉,拌了些进去。
    “你不难伺候。”夏寒看着烤肉,不乐意了,“肉是给你烤的。”
    夏南星拿手肘怼他胳膊,不满道:“孩子的营养更重要!以后每日都要准备蔬菜、肉和水果。”
    夏仁心被捡来时看起来不满周岁,只会阿巴阿巴的叫,养了半年,养得白白胖胖,跟着夏南星学会了叫“喵喵”和“饭饭”。
    夏南星指头戳着夏寒鼻子,教奶娃娃说话:“叫爹。”
    夏南星特意让夏寒做了带护栏的小杌子,夏仁心坐在上面,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看夏寒,又看看夏南星,游移了十几个来回,大概有些混乱,最后朝夏南星伸出藕节般的手臂:“爹……”
    “行吧,那我是你爹。”夏南星捏着他小手,指向夏寒,“叫父亲。”
    夏寒冷眸看着小娃娃,生生把夏仁心看得呜哇一声哭出来。
    直到一个月后,夏南星扯着他嘴角,给夏仁心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娃娃才战战兢兢喊了声:“互亲……”
    “你既唤本尊为父,毕生所学,本尊都授予你。”夏寒抄起昆吾刀,对着一岁多的奶娃娃舞起来,“看好,本尊亲自教你。”
    夏南星:“……”
    谁家家长这么丧心病狂,教一岁的孩子练刀?难以想象当年没有夏南星这个爹,夏仁心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估计和狼孩、泰山差不多……
    那么小的孩子,自是不能独自留在山中,更不能带去刀光之地,夏寒要出行,夏南星往他储物囊里塞了些配置好的草药,在夏寒吃味的眼神中,选择留下来带孩子。
    夏仁心逐渐长大,四国的战事也愈演愈烈,近来夏寒几乎每个月都要下一次山,夏仁心长成个小少年,熟谙山中的生活,便要独自留在山中,不让夏南星陪伴。
    夏南星悄声对他说:“我知道你不爱练刀,想一个人偷懒,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寒的。”
    夏南星没有告状的爱好,只是什么都想和夏寒说,有时说着说着便说漏了嘴。
    “爹,你随父亲去吧,我知道你担心父亲,每次他一出门,你就常对着下山的方向发呆。”夏仁心像个小大人,牵着夏南星的手,塞给夏寒,“父亲,爹就交给你了。”
    夏寒杀恶兵恶修无数,却不可能杀光世间所有好战之人,好在他制造了不少将士残害百姓,必将被惩戒不得好死的事迹,兵将有所收敛,战场之外的侵略滥杀少了许多。
    四国多年的杀伐在他的阻碍下,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战事几乎都被压制在四国交界,此处又经过十数年的战血洗礼,残骸遍地,寸草不生,已彻底成为乌烟瘴气的魔地,将士在其中,被魔气污染,更为嗜血好战,往往不被敌方杀死,便是战至力竭而亡,如同没有感情的兵刃般,即使有些能侥幸活着离开战场,因魔气侵蚀,也活不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