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应该有衣服,你看看有没有你的尺码。”
    甚尔却没动,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之前说过的话,“被我杀掉的话没有怨言?”
    我耸耸肩,“如果非要死的话,我希望是甚尔来动手。一定要一击毙命哦,个人觉得爆头比较好啦,最好是从后边,不要伤到我的脸。”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迈开脚步,去翻了翻衣柜,拿了两件衣服出来,直接当着我的面套上T恤。
    眼看着他还要穿裤子,我忙把头扭到了一边。
    接着就听见他说:“我的任务是保证你活着。”
    “我知道,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再过几个小时,我又要到宿傩那里去了。”
    如果说白天的感觉是劫后余生,那现在随着夜晚又一次到来,午夜一分一秒逼近,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我也逐渐变得恐慌和焦虑。
    我会不会再度失控、伤害到无辜的人,会不会引来咒术师,会不会给甚尔带来麻烦——
    “那种程度的失控没关系。”他向我走近几步,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发顶,“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不用怕。”
    “……嗯。”我认真地说道,“我相信甚尔。”
    不只是甚尔,我也相信正努力帮我解决麻烦的悟和杰,还有远在意大利为我做安排的老板他们。
    泡澡的时候我把目前的地址用邮件发给老板,又注意到安室透发来了感谢中透着疑惑的消息,回了他一个“别客气”的表情包。
    半小时后我在甚尔的注视中在床上乖巧躺平,惴惴不安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眠。
    又回来了,宿傩的领域。
    “那个男人是反向天与咒缚?”王座之上,金发美少女用男人的声线向我发起提问。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此刻能够透过我的身体感知外界。
    “是的。”我诚恳地回答道,只想着尽快进入正题,“那么,我这就向您讲述第二个故事——”
    “等等。”诅咒之王突然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到我身边来。”
    诶?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高处,兴许是我眼中的惊慌取悦到了他,诅咒之王并没有介意我的不敬,反而心情很好地扬了下手,“过来。”
    如果他不是千年前被封印的诅咒,那气场还挺像沧桑感拉满的长者,轻易就能给人一种微妙的荣幸感。
    “是。”于是我乖巧应声,开始漫长而小心翼翼的爬山之路。
    讲真我觉得宿傩大爷应该挺享受看我在这里演杂技的,具体指扒拉着不稳定的骷髅往上爬,爬两米就往下滑一米。估摸着爬了半小时,我都累得几乎趴在了小山上,离地面也不过一人的高度。
    攀岩真的不适合我这种不擅长运动的美少女啊——
    感觉再这么爬下去今夜就会这么浪费过去,我哭唧唧地扒拉着身旁的骨头,软软地开口:“……您介不介意帮帮我?”
    或许是看戏看够了,这位大爷真的屈尊跳下来把我拎了上去,动作说不上温柔,但也没带来伤害。我在他身边站稳,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适,找了个还算平稳的位置侧坐下来。
    “开始吧。”
    金发赤瞳的诅咒之王单腿踩在座椅上,慵懒地向我扬了扬头。
    “你今天的故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看过的故事,开始讲述起来。
    “这是一个有关蚂蚁的故事,不过并不是那种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孱弱蚂蚁,而是变异出人形、甚至拥有了超能力的蚂蚁。他们以人类为食,繁衍迅速,很快夺取了一个国家,蚁后最后诞下的、也是最强的孩子成为了蚁王。”
    除了网上看过的都市传说,我还是个阅片无数的老二次元,从看过的番剧中寻找故事再容易不过。虽然这是部无限拖更至今还未完结的漫画,但至少这个部分的故事已经结束,可以完整地讲述——
    “……蚁王恍然大悟,敌人的终极武器其实是毒,他已经命不久矣,而他最后想做的,只是和那个人类女孩再下一盘棋。他究竟是想要下棋,还是想要和那女孩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女孩明知道靠近他也会中毒身亡,却还是愿意和他下棋时,感到由衷的高兴。”
    “结局您也能猜到,最后两个人依偎而死,人类的世界又恢复了和平。”
    其实讲到中间我有种在给他讲寓言故事的幻视,暗戳戳地指人类非常诡计多端、总能杀掉和他们为敌的怪物,就算是诅咒之王也肯定会被杀掉之类的,还怕他会不高兴。好在他似乎没想这么多,安安静静地听我讲完,没有提问也没有发表评价,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最后也只是像昨天一样淡淡说了句“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