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今年的北极星之夜,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东西了。如果不是早就谈好另外的合作,我们都不想自己公司的孩子继续搅混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长琴想搅混水,朝你伸杆子,你不妨就顺杆往上爬,反过来借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长琴同流合污?”席望江沉沉道。
    季越冬又沉默了几秒:“也许我应该用一种更好听的说法,但,你说得没错。娱乐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想,你也用不上我来提醒的。话我只能说到这里,对你来说,我们是有些不讲情义,不管你怎么选,我个人其实都可以理解。或者你再找周哥疏通,也是人之常情。第三轮比赛之前,做好最后的决定吧。”
    席望江的语气由怨愤变得无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席卷而来。
    到最后,席望江还是不能认同季越冬的说法。
    只是,他忽然之间意识到,季越冬说的的确是对的。
    娱乐圈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前一世,他早早站到了顶峰,没人敢拿这些阴沟里的污泥沾惹他。
    他曾经以为,少了脚下的高台,自己也许就能自由纯粹地享受音乐。
    可走到现在,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拖累一身,他真的还能纯粹吗?
    平板自动黑屏,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席望江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虚空,仿佛又回到了必须靠着烈酒才能勉强平静的夜晚。
    音乐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的一切,包括比赛,生活,甚至是莫名其妙获得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 圆满小狗
    第40章 满分
    席望江进排练室的时候没关门。
    他听见乐初从卧室出来,在客厅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走向排练室。
    门被推开时轻响了一声,乐初停在门边,像是试探又像是思考。
    席望江没动,既没邀请他进来,也没出声赶他走。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停在席望江身前。
    紧接着,席望江感到自己的膝盖被软软地碰了碰——是乐初缓缓跪坐在他脚边,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膝盖上。
    席望江还是没动,就这样让他靠着,仿佛脚边一只黏人的小动物,暖烘烘,软绵绵的,乖顺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儿,乐初轻轻叫了声“哥”。
    席望江把手放到乐初柔软的卷发上,久违地手感令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
    乐初摇摇头,用脸撒娇地蹭席望江的膝盖。
    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席望江的脑子里冒出第一个念头。
    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乐初这样子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日子,只是他无暇顾及,亦或是,强行让自己忽略了。
    黑暗既令人敏感,又令人麻木。
    席望江短暂地松懈了理智。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说:“过来。”
    乐初站起来,又朝席望江走近一步。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卧室远远透过来的灯光,开始隐约能看到一些虚影。
    席望江能感觉到,乐初圆润的眼睛正深深地盯着自己。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样子。
    那时,乐初的眼睛是空茫的,仿佛什么也映不进去,什么也透不出来。
    而现在,那双一如既往澄澈的眼瞳,在观察与述说的东西,就连席望江也无法准确地说出来了。
    有一瞬间,席望江也自我怀疑。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逼迫小家伙面对这些复杂的、不快乐的情绪,逼他难过、伤心、委屈,甚至学着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真的是为他好吗?
    “来吧。”
    席望江伸手握住乐初的手腕,轻轻一拉,让乐初跌进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他们其实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但乐初丝毫没有扭捏或尴尬,自然地反身搂住席望江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席望江一只手搂住乐初的背,另一只手放在乐初的后脑勺,一下一下轻抓着柔软的卷发。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席望江突然喃喃道。
    他不知道乐初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他觉得大概率是不能的。
    只是小家伙向来对情绪是敏感的,在这一刻无声地收紧胳膊,与他贴得更近,仿佛又听懂了一样,叫人忍不住心怀无意义的希冀。
    乐初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在黑暗中交叠。
    沉默并不难熬。
    席望江甚至有些庆幸能在此刻的沉默中,获得短暂的喘息。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弹出新消息提醒。
    席望江没管,放任自己沉溺。
    这一次是乐初打破了沉默,用他擅长的黏糊糊的语调,喊了一声:“哥。”
    席望江“嗯”了一声,见乐初闷闷地不说话,问:“怎么了?”
    “考试,”乐初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怎么,你不想考了?”
    乐初摇头,紧接着又点头。
    席望江揉着乐初后脑勺的手停下了,他忍着喉咙的涩意:“不想考就不考了呗,又没人非要你考。”
    “不是这样的,”乐初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想考的,我想要考试,想要奖励,拿很多的分,我要和你结婚的!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弱下去:“你总是不开心,所以我在想,也许你不想和我结婚,就像你说的,你只是在迁就我。”
    “我……”席望江说不出合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