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智久这步棋,走对了。
    之前铃木智久表露出来的占有欲和霸道,不过是一个害怕失去玩具的小孩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正常反应。
    实则,铃木智久很清楚,他完全没有胜算。
    在这场较量中,铃木智久看似处于上位者的地位,却一直被迟原理奈牵制着走。
    他不平,他愤怒,他害怕。
    可是最后不还是以铃木智久自己向迟原理奈坦白而告终?
    铃木智久缺爱。
    这是迟原理奈一直以来的猜测,从她见到铃木智久的第一面开始,迟原理奈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隐藏在铃木智久面具下的脆弱。
    如若不是这样,铃木智久不至于因为迟原理奈拒绝了他跳舞的邀约就直接拿血作为威胁,亮出了他的底牌。
    如若不是这样,铃木智久不至于拿高仓龙一和迟原理奈做交换,换取三次约会的机会,并且每一次都要再三声明。
    如若不是这样,铃木智久不至于在看到迹部景吾向迟原理奈求婚后方寸大乱,彻底撕去了伪装,露出他的真面目。
    迟原理奈一开始还疑心,这不过是铃木智久在商场周旋久了留下的通病,遇到拿捏不住的难题,只会想尽办法用利益去作交易。
    但是,高仓龙一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肯定了迟原理奈原先的猜想。
    目睹迹部景吾向迟原理奈求婚之后,铃木智久的状态就不太稳定。迟原理奈对他冷眼相待,却又把他带回迟原家。
    迟原理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就能让铃木智久暗自抓狂,整日胡思乱想。
    所以,铃木智久的坦白在迟原理奈的意料之中。只是,迟原理奈没有想过,它会来的那么突然,那么急切,来势汹汹。
    迟原理奈不懂。
    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却只是想要把她留在他们身边。他们总有无数种理由去乞求她留下,但也有无数种手段去逼迫她做出选择。
    看似良善,实则残忍。
    以受害者的语气诉说着加害者的残暴。
    迟原理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他们有属于自己的苦衷,那迟原理奈又是因为什么会遇见他们?
    铃木智久没有父母的爱,难道这就是他想要从迟原理奈这里掠夺的缘由吗?
    这个世界简直糟糕透了。
    即便如此,迟原理奈也不会放弃她的抗争,放弃她的追求。
    迟原理奈略微收回放飞的思绪,转而思索起之后的事情。
    铃木智久已经解决了,那还剩下佐藤木也。
    北川龙希?
    无论佐藤木也的身上有什么疑点,迟原理奈都会一一把它们搞清楚。
    一,二,三……
    迟原理奈双目微眯,低垂的睫毛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调。
    不远处,一阵节奏错乱的脚步声传来,砸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闷沉沉的。
    直到铃木智久距离迟原理奈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迟原理奈才故作惊讶地转过身去,神色晦暗不明。
    铃木智久喘着气,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但眼尾的泛红还没有彻底消去。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干涩而荒寂。
    “我答应你。”
    看着眼前的人,铃木智久目光灼灼,终于松了口。
    “我答应你,一年后我们就解除婚约。”
    迟原理奈眉眼弯弯,整张脸都透露出舒坦的笑意,应声说好。
    “走吧,晚饭应该要做好了。”
    “嗯。”
    迟原理奈和铃木智久一前一后地走着,晚风温柔似水,夹杂着鲜花和青草的芳香,顺着耳廓、发丝而下,渐渐包裹着整个身体。
    回到屋内的时候,恰好要用饭,于是两人就一一坐下。餐桌间,迟原久间和迟原雅子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尽量照顾着铃木智久的口味和感受。铃木智久也做足了姿态,谦卑恭顺,和正常的小辈一样守礼。
    一顿饭下来,倒是宾主尽欢。
    结束后,迟原家又留了铃木智久说了一会话,只是到了一定的时间铃木智久也是要走的。初次拜访,没有特殊情况,即使是订婚的夫妇之间也不能随意留宿,否则会落个不守礼节的话头。
    自从回到冰帝之后,要是迟原家没有什么事情,迟原理奈都是住在花崎家的。这次带铃木智久回迟原家,迟原理奈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晚待在迟原家不走好了,以免多生事端。
    迟原理奈把铃木智久送到大门处,铃木家的轿车已经在此处等待多时。
    “理奈……”
    铃木智久欲言又止,站在车旁对着迟原理奈喊道,话语中包含着一股缱绻的意味,仿佛理奈这个名字藏在深处,被铃木智久反复含着。
    “智久”迟原理奈眸光明亮,柔声问道,“你和佐藤君认识?”
    认识?
    铃木智久几乎是立刻僵住了,死死地被钉在原地,喉咙里也使不上劲,只能听到风声呼啸的声音。
    迟原理奈看他的反应,自然是明白了过来,也不再等他的回答。
    “别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智久。”
    “我知道了。”
    铃木智久张了张嘴,勉强挤出几个字,心里直发慌。
    面对迟原理奈,铃木智久第一次有了被看穿的感觉。
    她的笑,她的示好,她的请求……
    都是明码标价的。
    可是,铃木智久根本无法抵抗,只要迟原理奈对着他勾勾手,铃木智久就会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
    没办法,铃木智久太渴望了。
    饮鸩止渴。
    可侵入骨髓的毒,在日积月累中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瘾病。生理上的快感已经占据了铃木智久的大脑,让他的理智彻底失控,为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