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说亲朋好友,她甚至说服不了她的父母、弟弟及两个妹妹。
    沙织把这件事放到一旁,开始思考另一件事——关系越是亲近,越容易成为弱点,遭人利用。趁羂索还没行动,她是不是该和家人们保持距离,营造出她和家人们感情疏离的氛围?
    她即将成为高三生,为了考取好学校拼命用功读书,导致没有时间和家人相处,这不是非常合理吗?
    另外,她的合同即将到期,不足一年。以“想最后留下更多的足迹”为借口,早出晚归努力工作,减少和亲人的交集,似乎也不错?
    若大战没那么快爆发,她就考一所外地的学校,自然而然就能远离他们。到时候,她再以做兼职什么的为理由,不就能把回家的次数缩减到最少?
    沙织不停地思索着,思索着……
    她的知觉不知不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直至耳畔响起担忧的呼唤声。
    “沙织,你快醒醒!你烧得厉害,快把药吃了!”
    沙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感,整个脑袋快要炸裂开来。她的大脑滚烫得仿佛被人塞了火炭,额头上的冰袋努力替它降低热度,却不起任何作用。耳畔传来的声音仿佛敲击着她的脑袋,进一步加剧了她的痛苦。
    “别吵……”
    她皱起脸,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句,声如蚊蚋。
    浅野千穗放低了声音:“你醒了?张嘴,把药吞下去,你烧到差不多40度,吃完药后,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那个咒灵遍地的医院?
    饶了她吧!见到羂索还不够倒霉的吗?她现在全身绵软无力,挥不动九节鞭啊!
    “不要……咳咳咳……我不去医院……咳咳咳……我会乖乖吃药。”
    沙织用无力的手肘艰难地撑起身体,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再次后仰倒下。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才伸出手,想从母亲手里接过水杯和药。
    “就你现在这样,拿得动水杯吗?张嘴。”千穗把药塞进沙织嘴里,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快喝水。”
    沙织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把药吞服下肚。清冽的水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滋润了她干涸发痒的喉咙。
    发烧时,多喝点水有助于降温,她硬是顶着吞咽的疼痛感将整杯水喝完。
    喝完水后,沙织再次躺回床上。
    千穗把刚才暂时拿起来放在一旁的冰袋重新放在她额头上,用手背测了测她的体温:“不好,温度好像比刚才更高。温度太高会烧坏脑子的,乖,听话,我们去医院。你现在走不动路,我帮你换衣服,等下让你爸爸把你抱进车里。”
    “咳咳咳……我不要去医院嘛……咳咳咳……我都吃了药了,温度马上就会降下来……咳咳咳……”
    千穗十分坚定:“你撒娇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孩子,怎么会那么怕去医院呢。你已经那么大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以前你病得不重,我们才随你,这次没得商量。”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给沙织换衣服。
    沙织无力挣脱,只能让步:“妈妈……咳咳咳……那帮我把墨镜戴上……咳咳咳……”
    “你都烧成了火炉,还惦记着戴墨镜?”千穗心里已经急得火急火燎,见她仍记着这档子事,简直要被她气笑,“我会给你戴上口罩的,放心,没人能认出你。”
    “口罩要戴,墨镜……咳咳咳……墨镜也要戴……”
    “好好好,听你的,你别讲话了,一开口就咳嗽。”千穗心疼女儿,按她说的话去做。
    帮沙织穿戴整齐后,千穗赶紧下楼去喊丈夫,赶在他上班前拦住了他。
    看到浅野弘树抱着沙织下楼,在餐厅吃早餐的修介及枷场姐妹俩都吓到了,纷纷围上前去。
    “爸爸,姐她?”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沙织发高烧了,我们带她去医院看病。”
    沙织忍住喉咙的痒意,开口道:“修介,美美子,菜菜子……咳咳……你们别靠近我,小心传染……”
    三个孩子不听她的话,仍跟着她往外走,一副要一起去医院的模样。
    他们从未见过沙织如此虚弱的样子,担心极了,枷场姐妹甚至快哭了出来。
    千穗像赶小鸡似的把他们孩子赶到一边:“你们三个听姐姐的话,别在这里添乱。她去医院后很快就会退烧,你们不用担心。”
    弘树没有停步,抱着沙织走出门,把孩子们的声音抛在后头。
    他把沙织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上后,好不容易拦住孩子们的千穗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坐进副驾驶座。
    弘树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缓慢起步。
    沙织躺在后座,眼皮子一直往下坠。在半梦半醒之间,父母的对话隐隐约约从前面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