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她有受到它们的影响,最近容易陷入情绪低潮。但她总能及时调节情绪,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她现在吃得好,睡得饱,玩得尽兴,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就算这两件事叠加起来,又怎么可能让她情绪崩溃呢?
    征十郎说的话太夸张了,简直是在危言耸听。
    沙织觉得荒谬至极,以至于失笑出声:“征十郎,几年不见,你的说话方式变得比以前浮夸了呢。”
    赤司征十郎深深地凝视着沙织的脸:“沙织,不要自欺欺人。你有多长时间没有仔细观察过镜子里的自己了?”
    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激情四射的高亢歌声中,沙织只能勉强听见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既听不清他话里的情绪,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非常久。自来到京都后,她一直素颜示人,只在出门时匆忙看两眼头发,将其梳理整齐。
    沙织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赤司征十郎伸出手指,虚点了下自己的眼睛:“你的眼底都是红色血丝,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那是因为我最近一直熬夜,作息紊乱,睡眠时间严重不足。”
    赤司征十郎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部和嘴唇:“脸色发黄,嘴色发紫。”
    沙织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移动,扫过他显现出硬朗线条的脸颊,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那是长期熬夜的正常症状。”
    “你现在看上去有些精神衰弱的感觉。”
    沙织理直气壮道:“那是熬夜导致的精神不振。”
    “……你夜里时常做噩梦吧。”
    “最近灵异剧和刑侦剧不小心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不奇怪。”
    看着眼前振振有词的人,赤司征十郎转换了话题:“沙织,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诞生第二人格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沙织怔了一下,拿着剧本装傻:“不知道。”
    “'胜利就是一切'——我就是在这种教育环境下长大的,胜利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般理所当然。对我来说,失败意味着我将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当青峰他们在篮球上展现出超凡的才能时,我畏惧了。我害怕失败,担心被他们超越、被他们抛弃。这种压力逐日递增,在遇到某个契机时彻底爆发了,从而诞生出第二人格。”
    原来,话题并没有改变。沙织听懂了他的画外音:“你担心我压力太大,也诞生出第二人格吗?放心吧,我懂得如何释放压力。什么精神崩溃,都是些无稽之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赤司征十郎一口否定沙织的想法,“我想说的是,谢谢你告诉我,失败不算什么,我可以不用一直胜利,赤司征十郎就是赤司征十郎。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是你唤醒了我,让我有勇气不再依赖第二人格,自己走到阳光之下。当初是你救赎了我,这一次,我希望你能依赖我。”
    沙织抖了抖身体。
    嘶——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是二次元角色的专利吗?
    “再说一遍,征十郎,我只是长期熬夜。谢谢你担心我,但请不要过度脑补。接下来我会调整好作息,早睡早起,把身体调养好。你不要说那种话,听着怪难为情……”
    赤司征十郎冷不防地问道:“你不肯明说的危险会带给你死亡吗?”
    沙织被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她愣了一下,才强笑道:“怎么可能?你猜得……”
    “你的家人会因此而死亡吗?”
    吉野顺平母亲躺在被子里仿佛正在安睡的画面瞬间浮现在沙织脑海中。她知道,铺开的被子底下只有她的半截身体,以及一大堆冻得硬邦邦的冰袋。
    沙织被戳中心中最恐惧的点,理智瞬间被恐惧淹没。她脑子一懵,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吼道:“不许胡说八道——”
    “靠近你,我们也会因此而死亡吗?”
    沙织一把捂住赤司征十郎的嘴,嘶吼道:“我都叫你不要说了!”
    用力地捂住他的嘴的手正在剧烈颤抖。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许久,伸手握住沙织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慢慢扯开,抬头仰视沙织,满眼歉意:“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只是,你不能再继续把负面情绪都憋在心里。倘若积攒的负面情绪超过界限,精神会因此而崩坏的。”
    沙织用力地瞪着他,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你就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话吗?赤司征十郎,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忌讳!”
    “对不起。”赤司征十郎再次道歉,目光锁定沙织的眼睛,“但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哪怕到现在,你依然在逞强,不肯彻底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