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景戎仿佛经历五雷轰顶,已经被劈得外焦里嫩了。
    他是谁?他在哪?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周景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僵硬道:“请问这事儿我应该知道吗?”
    “不好意思啊……”这回杨敏娜倒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景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那个难以置信的答案,“陆初就是唐诗,对么?”
    杨敏娜不太能判断周景戎现在的情绪如何,只好小心地点了点头。
    陆初就是唐诗……
    周景戎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今天这一天是怎么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接踵而来。
    陆初怎么会是唐诗呢?
    唐诗是他还没来得及领回来的女儿,周景戎实在没法想象,那么香香软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和陆初这种身宽体长,动不动就一只手把自己扛起来的成年男人是同一个人呢?
    周景戎觉得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不够全面,太荒唐太离奇了,谁来救救他!!!
    “周总,我知道这个消息对您来说有点意外,但这的确就是事实。”杨敏娜不算安慰地安慰了一句。
    “所以,你们都知道陆初就是唐诗,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周景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总有股抑制不住的青秀区,“可是为什么呢?你们明知我一直在找唐诗的下落,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陆初,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又是为什么?!”
    再回忆起两人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周景戎简直觉得荒唐得可笑,原来打从一开始,自己才是那个一步步被猎捕的草食动物,而陆初则是那个步步为营,狡猾的掠食者。
    比起被戏弄的愤怒,周景戎此刻更多的竟是心塞,谁能想到当初看着那么单纯无辜的一个小男孩儿,背地里这么黑呢?
    “为什么?”杨敏娜重复了一遍,看向周景戎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了不少,她说:“周总,陆初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没看出是为什么吗?”
    周景戎呼吸一窒,一时间竟不敢正视那个答案。
    “他喜欢你啊,喜欢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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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初从有记忆开始就在Y镇了,在他最开始的印象里,他是有父亲的。
    即便隔很久才会出现一次,但陆初依旧期待着父亲的到来,因为只有那个男人来了,母亲才会变得温和亲切,才意味着他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完整的家。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了,母亲唐雅也随之变得疯狂而暴躁。
    原本温柔安静的一个人,开始把自己关在房中,她经常坐在烟雾弥漫的房间里酗酒,醉后会死死掐住陆初的脖子,咒骂着姓陆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而陆初也是个没人要的小野种。
    唐雅酒醒时看到他身上被打得青青紫紫的痕迹,似乎也有过那么一丝愧疚,她哭着抱紧陆初,告诉他说以后他不姓“陆”了,他叫“唐诗”。
    陆初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听起来很像女孩子,附近的孩子本来就因为他长得像女孩子而欺负他,要是知道他这个名字可就要变本加厉了。
    但陆初还是乖巧地记了下来,可学校及户口上的名字唐雅酗酒之余没有给他改过来,在外还是一致认为他的名字是“陆初”。
    唐雅在难得清醒的时候,给他检查了一次功课,在看到课本和作业上赫然写着“陆初”这个名字时,唐雅怒不可遏,泄愤一般将他所有写着名字的课本撕了个粉碎。
    当晚陆初自然也没躲过她的怒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扔到了门外。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陆初浑身是伤,裹着单薄的衣裳蜷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年幼的孩子一开始还哭着敲门,试图乞求妈妈心软开门,在门内的人迟迟不做回应时他知道了答案,就那么安静乖巧地抱住自己小小的身体等待命运之神的宣判。好在晚上被邻居杨家发现,收留了他一晚。
    后来没过多久,唐雅就因为长期酗酒和抑郁离开人世了,年仅七岁的陆初只能靠所谓的父亲定期打来的生活费艰难度日。
    附近的人都知道唐雅是给有钱人当小三的,平时背地里就没少说闲话,唐雅死后这些冷言冷语自然都转移到了陆初身上。
    明事理的大人或许还会心疼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但不明事理的小孩儿自然就逮着他一个欺负,于是陆初成了周遭一圈孩子的出气筒和玩具,反正也不会有人给他撑腰。
    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半夜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对着黑漆漆的空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他能做的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强迫自己再次入睡,睡着了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