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颜庭安慰季哲。
“就是一些小问题。”
季哲低头看见了颜庭握紧的,手背青筋直跳的手,眉头跳了跳,声音冷了起来,“给我。”
颜庭直直地盯着季哲,似是无奈,“季哲。”
“别看好不好?”
他刻意放温柔了声音,“季哲。”
季哲收回了手,“那离婚吧。”
他声音中带着寒冰,带着坚决,这话落下的那一瞬间,颜庭脸上的笑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季哲,看着嘴上说离婚,但视线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的季哲,坚持了一分钟,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结果给了季哲。
“看吧。”
手上的纸递了过去,颜庭看着季哲接过,心中却没什么开心的情绪,没等季哲看,他上前一步轻轻把季哲抱在了怀中,声音微哑,“我们可以离婚。”
“或许,这是最好的。”
季哲:“……”
他没说话,眉头紧紧地皱起,颜庭的性格怎么样他很清楚,颜庭这样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说出离婚两个字的,和他的恐吓不同,颜庭说离婚的态度却是确确实实想要和他离婚。
“等我看完。”他说。
抱着他的力道大了很多,季哲把脑袋靠在颜庭的肩膀上,感受着颜庭的力道,体温,他一只手拿着检查结果,一只手摩挲着颜庭的背部,轻轻拍了拍,“没事。”
“我在。”
他轻轻拍着颜庭,颜庭没说话,抱了接近三分钟,他这才放开季哲,用了一种比较轻松的语气,“看吧。”
季哲打开手上的结果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绝症,或者说治疗的可能微乎其微,是一种遗传病。
季哲一字一句看完这些报告。
颜庭一直在注意季哲的表情,只要季哲露出一丝不愿意,不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情绪,他可以立马和季哲分开,但是他一直注视着季哲,却只看见季哲脸上的担忧,那担忧十分明显,直直地刺进了颜庭的心脏。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病,只是因为季哲说让他认真仔细地检查,他才来这里检查,但是却没想……
季哲看完了所有的资料,他喉咙动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只剩下一片冷静。
“我们治疗。”
“无论用什么药,无论要多久。”
闻言,颜庭沉默了,他伸手攀扶上季哲的肩膀,轻轻把季哲抱在了怀中,“季哲。”
“我们……或许可以分开。”
季哲的下巴靠在颜庭肩膀,动作很轻,就好似生怕压坏了这人似的,他的呼吸落在颜庭的耳朵上,吐出的声音像是寒冰,“颜庭,我希望你是最后一次说这话。”
是警告,也是坚定。
颜庭紧紧地抱住了季哲的腰。
“我知道了。”
他低声说:“我不会再说了。”
季哲任由颜庭抱着,两人拥抱着,这一刻,两人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就好似只有彼此。
时间缓缓流逝着,终于,季哲拍了拍颜庭,颜庭松开了他,季哲开口:“第一,先去其他医院查查,尽量不要出现误诊的情况。”
“第二,放松一些,不要自己吓自己。”
“颜庭,我在。”他低低的声音好似安慰,又好似保证。
颜庭终于从混乱中回过了神,他知道自己的紧张到底是为什么,新婚才几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哄到手的人,他或许只能亲自放手,让他离开,他怎么能甘心。
可是他更不能,更不能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季哲,那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
或许现在说爱有些早,但,确实是他喜欢的。
他怕分别,如同之前那般,但他更担心对方不愿意放下他,如同他母亲那般。
·
那是夏天,医院内,瘦骨嶙峋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她身上用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但即便是这些仪器,也不能挽回她的性命。
她犹如一株即将凋零的鲜花,躺在床上,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般活泼天真。
病房外,年轻的男子站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相框,那是一张漂亮的照片,照片中,年轻的女孩站在花丛中,蝴蝶在她身旁飞着,画中的女孩笑颜如花,似乎正随风起舞。
男人在门口站着,站了许久,他拿着那相框,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许是母子之间有感应,或者其他,里面的女人侧头看了过来,看见了门口的人,她微笑着,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颜庭走进去,走到病床前,俯身把刚刚拿过来的照片放在女人手上,“妈。”
女人在看,她没看照片,她在看颜庭,她看着这个比她高大的儿子,声音轻轻地,“别哭。”
“我大概要走了。”
她笑了,好像不好意思,又好像释然,“小庭,对不起,妈妈这些年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我只是想看你和小滦长大……”
但无论长多大,她都放不下。
颜庭蹲在床边,摇头,“没有。”
“妈,我都知道。”
女人笑了笑,这一刻,好似回光返照,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年轻时候的天真与笑颜,她说:“对不起,小庭,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当年是我不该和你爸吵,不该让你知道。”
她温和,慈爱的视线落在颜庭身上,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抬起,手中的相框要掉不掉,被颜庭伸手抓住了,女人抓住了颜庭的手。
“小庭,你要好好的。”她紧紧地抓着颜庭,说出了自己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