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口,用继续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没折腾自己……”
    “我是怕……辜负了他的期望。”
    “若他魂兮归来,见我并非明君之选,他……会难过的。”
    “而且……”
    沈嬴川苦涩的笑道:
    “我以为让自己忙起来……就能不那么想他,不那么痛苦了……”
    “可忙碌与醉酒皆是一样,毫无用处。”
    望着沈绩,沈嬴川真真切切的说了句:
    “沈绩……我好想他。”
    “好想好想……”
    “也……好爱好爱……”
    “可,在他身前最后一刻,终究还是不那么信任我。”
    “关于他的计划……一个字都未透露给我。”
    “甚至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沈嬴川失落的笑道:
    “你说……序儿是不是从未原谅过我?”
    “也……从未爱过我?”
    沈嬴川越说越沮丧,两行血泪再度顺着眼尾滚落到了衣襟上。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随江槐序一起去了。
    沈绩实在于心不忍,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便拍了拍沈嬴川的肩膀,凑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
    “怀安镇。”
    沈嬴川眉头微皱,眸中满是疑惑。
    “这是何意?”
    沈绩啧了一声,无奈道:
    “他……或许还没死。”
    “先帝驾崩当晚,是我送他出城的。”
    “当时他说,自己已经活不了几日了,想在最后这几天里,任性一回。”
    “而且他说……他最是伤离别,更不愿让你看到他咽气落泪的模样。”
    “所以,让我最好不要告诉你。”
    “可……谁叫你是我的主上呢。”
    “就当我不守承诺吧,主上,你要去的话,得抓紧动身了。”
    “他在离开时……几乎已经满头黑发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好想你,想得发疯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沈嬴川自然不傻……
    江槐序早跟他说过了,古月族嫡系一脉的继承人生来便是一头银发。
    而银发变黑,也是死亡开始的征兆。
    一旦头发全部变黑……死亡即来临。
    ……
    当晚,沈嬴川便拖着病体,独自一人策马去了丹阳同雨林交界处的怀安镇。
    因为地处偏僻,且没多少人家,所以,这里并未被战火波及。
    沈嬴川到镇上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僻静窄小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余街角那间客栈还亮着灯。
    很快,沈嬴川牵马走了进去。
    他给了一锭银子,随后便朝掌柜打听起江槐序来。
    “老伯,请问最近镇上可有生人到访?”
    “眼睛是绿色,长得还很美的生人。”
    望着那一锭银子,掌柜有些警惕的问道:
    “年轻人,你要干嘛?寻仇?”
    “若是这样的话,恕我无可奉告。”
    “我年纪大了,还有一家子老老小小要养,不想牵扯进什么官司里。”
    沈嬴川勾了勾,毫不避讳道:
    “非也。”
    “不是寻仇,是寻妻。”
    “我所打听的……是我的爱人。”
    老掌柜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这男人将男人称之为妻子……
    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不过,见沈嬴川没什么恶意,他也便答了句:
    “这样说来,倒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是十日前来镇上的,出手也跟你一样阔绰,偶尔还会从山上下来,跟咱们聊聊天。”
    “这不,今天上午他还来镇上的乐器铺子里买了一把琵琶呢。”
    提起江槐序的时候,这老伯笑得实在开心。
    毕竟,谁不喜欢长得美还性格好的年轻人呢?
    沈嬴川心中急切,也便赶忙问了句:
    “山上?他住在山上吗?哪座山?”
    老掌柜绕到大门便,顺手就指了指对面那座还有点点亮光的低矮山峰。
    “哝,在那儿呢,想来还没睡~”
    “哎,你们年轻人啊,吵个架就喜欢离家出走,等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哟~”
    “小伙子,给你爱人道个歉,赶紧把他带回家吧。”
    “现在入夏了,山里又只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蚊虫多得很哟~”
    老掌柜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转头才发现,沈嬴川早没影儿了。
    而桌上,还放着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
    ……
    入夜,山路愈发的难走,到处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亮光。
    沈嬴川将马拴在了山脚下,独自一人摸爬滚打的往山上走去。
    因为才下过雨,他硬是摔了好几跤才终于走到了掌柜所说的山头。
    这里,确实只有一间残破至极的茅草屋。
    但茅草屋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屋外那一圈高大的洋槐树已经开出了槐花,清风拂过之时,香得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