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像依旧矗立在那里。
    圣洁的神像,潮湿的神像。
    同样永远矗立。
    克劳德没和萨菲罗斯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个梦,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僵坐在原地,不知道是该毁约,杀了萨菲罗斯;还是遵守承诺,再和萨菲罗斯待上一段时间。
    如果只有杀了萨菲罗斯这一个选项,那么克劳德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但现在因为爱丽丝的请求,克劳德不得不坐在这里,和萨菲罗斯面对面。
    他没想过萨菲罗斯会答应。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萨菲罗斯居然同意了,克劳德联想起爱丽丝曾经说的“萨菲罗斯在生命之流里总是生气”,或许,对萨菲罗斯来说,生命之流令人无法忍受,所以总是笑着的萨菲罗斯在生命之流里也忍不住要生气。
    “你……准备……?”克劳德本来想问萨菲罗斯这段时间有什么打算,准备做什么,但喉咙很快哽住,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萨菲罗斯的绿眸看过来,他听懂了克劳德的意思,如实回答:“等确认没有问题后,我们就战斗。”
    萨菲罗斯没说确认的是什么问题,克劳德也没有问。
    最后,克劳德告诉萨菲罗斯,不要伤害他的伙伴和家人,也不要在盖亚上大开杀戒。
    萨菲罗斯同意了。
    这算不上一个条件,萨菲罗斯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克劳德没有问题。
    短暂的停战时光持续了一个星期,萨菲罗斯确认了克劳德没有任何问题,萎靡不振的精神也在萨菲罗斯每晚织就的绿色梦境中逐渐振作,萨菲罗斯很满意。
    克劳德刚好也没有理由继续挽留,他在心里默默对爱丽丝说了声对不起,拿起六式和萨菲罗斯走向旷野。
    他们再一次打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实力都有所上涨,因此战况也格外激烈。
    战斗结束时,克劳德几乎遍体鳞伤。
    血浸透了他的黑衣。
    萨菲罗斯消散前给克劳德施展了一个高级治愈术。
    克劳德很震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萨菲罗斯理所当然地回答:“为了抵抗风险。”
    克劳德是他的宿敌,他的同类,萨菲罗斯不想有什么生物趁着克劳德虚弱时发动袭击。
    这次他依旧给克劳德留了东西,除了长长的银发外,还有牧场主每天将一瓶新鲜牛奶免费送上门的承诺。
    顺便,萨菲罗斯知道,牧场主不会再向克劳德收取每月的寄养费了。
    爱丽丝匪夷所思地看着返回生命之流的萨菲罗斯。
    尽管她已经不再需要呼吸,仍旧做出了深吸一口气的动作。
    “你为什么回来?”她问。
    萨菲罗斯回忆着克劳德吃惊不已的表情,不耐地看了爱丽丝一眼:“走开。”
    爱丽丝:“……”
    太好了,她想,真是彻头彻尾的两个白痴:
    克劳德一个星期没有工作,待在出租屋里和萨菲罗斯干瞪眼。萨菲罗斯也不遑多让,他坐在椅子上守了一个星期的夜,纠正了克劳德睡觉时用口呼吸的习惯,顺便抓住克劳德洗澡的空隙带着正宗把一个小牧场主吓得面如土色。
    一个星期里,两个人一共就说了三十七句话,其中一个句式重复的最多:
    “早上好/晚安,克劳德。”
    爱丽丝数了。
    她看着那团代表着萨菲罗斯的黑雾,又瞅了正在仔细梳理银发的克劳德一眼,感到匪夷所思。
    她小心的游荡到黑雾附近,谨记着保持一段距离,想启发一下萨菲罗斯:“你知道吗,我和扎克——”
    萨菲罗斯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没兴趣听你那不值一提的个人过往,在我面前消失,古代种。”
    爱丽丝:“……你知道吗,我和克劳德一起……”
    “闭嘴,滚远点。”
    爱丽丝不知道该说什么,黑雾萨菲罗斯对她的态度比之前更不善,她赶快走开了。
    随后她在心里想:白痴。
    不折不扣的那种。
    她往盖亚上看了一眼。
    克劳德已经把萨菲罗斯留下的那段银发梳理好,放进了密封袋,挂到衣柜里。
    新衣柜空荡荡的,里面挂着一整排密封袋。
    他的衣服和一些杂物在旧衣柜里。
    然后克劳德走出卧室,关上门,到客厅角落那个狭窄的地铺上蜷缩着躺下了。
    虽然萨菲罗斯是个白痴,爱丽丝想,但起码,他和克劳德待在一起的时候克劳德睡的是床。
    ——
    牧场主早晨六点半来送牛奶。
    克劳德正好要出门,和他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他有点紧张:“露西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牧场主瞅着他,记忆控制不住地回到了三天前。
    当时他正和妻子一起围在火炉边懒洋洋的享受他们的夜晚,奶油蛋糕和红茶的香气在屋里飘荡,他坐在躺椅上听妻子弹奏钢琴,旋律优美的琴声让他沉醉。
    突然间一阵巨响将他吓醒,他猛地跳起,看向声源处。
    风灌进来,他家的门仰面躺在地上,外面下着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勾勒出不速之客的轮廓。
    他和隆隆的惊雷声一同走进屋内,高大的身躯配着一头长长的银发,森冷的绿眼睛朝牧场主和妻子看过来,左手握着一把长的吓人的刀。
    妻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牧场主脸色煞白,鼓起勇气护在妻子面前:“大……大人……”
    他认出了这是曾经在星痕症时期与克劳德战斗的那个人,在他少年时期,这人的海报满大街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