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着一双眼看着车上的顾阳,嘴里念叨着:“给口饭吃吧小爷,都已经三天没吃油水了。”
    顾阳撇了一眼门口看热闹的门房,恶嫌挥了挥鞭子,嚷嚷道:“滚滚滚,哪儿来的晦气玩意儿,西河桥多的是剩菜剩饭不去讨,偏偏在这儿碍什么眼。”
    说完顾阳就架着车出了巷子。
    小乞丐咕噜的翻身站了起来,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驴车屁股丢了过去,嘴里一阵骂骂咧咧。
    荣国府后门的小厮原本还看着热闹,眼瞧着那小乞丐走到门口,纷纷捂着鼻子推攘了起来:“狗东西,还不快滚,别脏了我们国公府的地界儿。”
    说着就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
    “嘁,德行。”小乞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着跑远的驴车,一溜烟的顺着巷子里的小道朝着西河桥跑去。
    此时太阳才渐渐升起,西河桥的水面上宁静无痕,周遭只有卖早食的小摊贩在河边支着摊子。
    顾阳将驴车栓在河边的柳树上,沿河溜达了一会儿,找了一个馄饨摊子,让老伯煮了两碗馄饨。
    这边顾阳刚刚吃完,小乞丐就从街角的一家棺材铺子里钻了出来,坐在对面,端起另一碗馄饨就开始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那模样看的顾阳忍不住皱眉:“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再吃一碗。”
    小乞丐三两下吃完一碗馄饨,扬起空碗转身对着看炉火的老伯喊道:“曹老伯,再来一碗馄饨。”
    “好咧。”
    曹老伯笑着擦了擦手,附身将炉子的封口打开,数了十多个馄饨丢进翻腾的锅里。
    “瞧瞧你这样子,活生生跟饿了三天三夜似得。”
    顾阳起身,自己个儿在锅里去舀了一碗馄饨汤,散了几粒葱花,靠着坡脚的桌子的喝了起来。
    小乞丐嬉皮笑脸的接过曹老伯新煮好的馄饨,呲牙咧嘴的吃了起来,听见顾阳的话,捶胸顿足道:“可不是三天三夜没吃上饭了还咋的,我昨天才赶命似得从通州跑回来,还说在城外的破庙吃点热和的,起大爷非赶着我去那贾家后面蹲墙角,害得我一口吃的没捞着。”
    “你去通州府那里打探如何了?”
    小乞丐嗦了一口汤,砸吧着味儿说:“就那样吧,人还没进京城地界儿呢,不过想来也快了,我看见他手底下的幕僚先一步进了城。”
    左右是沈大人他们事儿,顾阳懒得搭理,叩了叩手里的碗,仰头一口喝掉,将碗丢在案边,走到小乞丐身边,低声问道:“荣国府那边什么动静?”
    “说起这个,那就有话说了。”看着街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小乞丐左右看了一眼,凑在顾阳耳边低语,“昨儿夜里,那后门抬了个人出来。”
    一听这话,顾阳就紧张了起来,一把拽着小乞丐的衣服领子,吓得小乞丐连忙解释道:“跟姑娘没关系,是那个琏二爷院子里的,瞧把你吓得。”
    说着小乞丐忙把衣服领子从顾阳的手里拉了出来,怜惜的抚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不容易有件完整衣服,全给你败坏了。”
    “琏二爷?你怎么知道?”
    顾阳想着他娘刚刚进了府,暗暗恨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在赶上这节骨眼了。
    小乞丐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豁口破碗,挑眉道:“呵,昨儿夜里那几个抬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好不容易生了个小子,好没开始享福呢就没气了,你就说说那府里,除了那琏二爷屋子里,还有谁屋子里有个怀孕的婆娘?听说是反冲死了的,也没给人风光葬了,偷摸在夜里盖了个小棺材就抬了出去。”
    说完指了指后面的棺材铺子:“就这儿买的。”。
    沿河的商铺三三两两的开了门,小乞丐就溜着街边,躲着人跑远了。
    顾阳看了一眼只有一条缝隙的棺材铺子,皱着眉思索着朝驴车走去,解了绳子就一路奔着聚贤楼而去。
    “收摊咯。”
    曹老伯熄了火,挑着担子逆着人群出了城,看着卖糖葫芦的小子,摸出了两枚铜板,给他家的小孙女买了一串糖葫芦带回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一会儿就冲散了人影,远远望去,只看得见那红彤彤的糖葫芦在空中一点一点的晃悠。
    此时的荣国府,凤姐院子里丝毫没有添新丁的喜气,小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干着手里的活,生怕弄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啪的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从正房响起。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这都是摔碎的第几个物件儿了,小红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躲在西厢房门帘里的平儿。
    快步走了过去,屈膝道:“姨娘,爷和奶奶吩咐了,东厢那个新生的主子抱到您这儿来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