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质问他这么多,他独独问了她的下落。
    他只要知道她的下落。
    望久了,有一种目眩神晕的错觉。
    他在想些什么?
    乔峰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方思阮冥思片刻,才陡然发觉他是把“她”当作了仇敌,毕竟“明眼人”眼里是“他”亲手将李明昭抓到了丐帮,又御蛇将她关押在房中。而后李明昭悄然消失不见,地板上的一点儿血差点令丐帮众人误以为她已惨遭毒蛇吞噬。
    而在这南宫灵逼夺帮主之位的关键时刻,他又站了出来,意欲何为,火上添油,亦或是落井下石,不外乎这两样。
    乔峰对她心中掀起的风浪没有一丝儿体察。
    南宫灵神色错愕,眼看自己就要逼出乔峰,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时候白玉魔反而站了出来,但终究他是自己这边的人。他的眼里晦暗不明,扯出个笑道:“白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方思阮忽地阴沉大笑,直将众人都笑了个莫名其妙,见众人都目露疑惑了,她才不急不缓道:“我有一事很是好奇。南宫公子,你怎么对这西夏公主的爱宠和那什么劳子的参商剑那么熟悉?难道你偷偷去过西夏?哦......”
    她拖长了语调,眉毛一挑,故作恍然大悟,“不止不止......只去过西夏,尚不能够知道的那么清楚,必定是和西夏皇室有过亲密接触,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不然......那就跟我们一样,那分得出什么西夏公主的海东青什么参商剑。”
    在场之人皆是一怔,回过味来,方感不对,目光又聚集在南宫灵身上。他们反乔峰只是因为听信了南宫灵的话,真以为他暗投了西夏。
    尤其是大智分舵的丐帮弟子,对其“偏袒”慕容复有所不满。
    白玉魔在大智分舵有些地位,靠着他那一手御蛇之功,但他的那些往事闹得风风雨雨的,四大长老一直瞧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方思阮只不过是顶着个白玉魔的皮子,白玉魔犯下的罪也不是她干的,因此坦然回望而去。
    她站出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她不能令乔峰因为她蒙上这不白之冤。
    白玉魔临时倒戈,实在是令人颇感意外,顷刻间就逆转形势。
    南宫灵面色一凝,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从无花口中知道的,但却不能说。他偷偷地瞟了无花一眼,但见他仪态清清朗朗,垂眸站立在一旁,依旧是一副遗世独立之姿。
    南宫灵沉住气,反打一耙道:“白玉魔,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这些难道不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吗?谁人不知义父近些年来身体一直不佳,我一直侍候在旁,哪里有的时间去什么西夏?马夫人,你有什么要讲的,这会儿乘大家伙都在就讲出来吧。”
    方思阮本也没想着借着刚才的一席话就彻底扳倒南宫灵,只须转开问题,令其他人也对南宫灵起疑心就好。
    康敏走上前一步,向四大长老递出一封信,低声抽泣道:“一日大元在家喝酒,我见他郁郁寡欢,便上前询问他。大元起先不肯说,但在我追问之下,他才坦言,他知道一桩事,这桩事可能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我再问什么事,他就不肯跟我说,只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并说若他遭遇不测,定然与此事有关,让我到时候揭露出来。大元......大元说完不久之后就被人杀死了......”
    她双肩耸动,声音哀戚,令现场众人俱是动容不已。
    吴长老接过信来,这是一封着漆印的信笺,漆印完好无损,他撕开信笺,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方思阮缓缓一笑,又问:“马夫人,你说马副帮主死前将这封信交给你的,但距离他去世到现在已一年有余,那你为何现在才将这封信拿出来?”
    康敏眨了眨眼泪迷蒙的双眼,泪珠停顿在了眼眶边缘,踌躇着:“我......我那时心里有些害怕,都是我的错......”
    她说着说着抽泣着愈发厉害,几乎泣不成声,落在外人眼里,就是那面恶心恶的白玉魔在欺凌人家娇怯怯的寡妇。
    方思阮淡淡一笑:“你先别忙着哭,倒是说清楚,你那时害怕,现在难道就不怕了?你从没打开过信笺,也定然不知马副帮主是得罪了谁。你怎么就确定南宫灵不是那个人,你跟他一起来,若是他因此害了你怎么办?”
    “我......”康敏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宝相庄严的僧人此时踏出一步,轻叹口气道,“施主又何必对一位失去丈夫的妇人咄咄相逼......”
    终于肯站出来了。
    方思阮冷冷一笑。
    这时,那原本看信的吴长老握着信纸的双手震颤起来,他身边的另外三大长老察觉不对,立即凑到他的身旁,读起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