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鸟院夏花下定决心的时候,洗漱间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她本来想要回头,但当她抬眸,透过镜子,看向这本不该在此时闯入的人的脸的时候,她顿住了。
    出现的人,是她最最不想看见的人。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一直以来不知道何为命运,也不相信命运的小姑娘第一次这样难过,甚至在心里不甘愿地控诉。
    她不敢转身,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镜面,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但眼眶越来越酸涩,好像上头承载了千钧的力道。
    于是她低下了头。
    有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睛里流下来,流进由于没关水龙头而在水池上形成的小旋涡里。
    但她的痛苦,中原中也却还没意识到。
    他闯入此屋的时候只是凭着冲动,当然,还有一点怀疑,毕竟这是武装侦探社的那个侦探给他的提示,他心中还稍微有一点提防,怀疑他们会不会在这座屋子里留下什么陷阱之类。
    但那个侦探说的话又那么言之凿凿,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来这一趟。
    于是,当中原中也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毁坏一扇又一扇门冲进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这里头会藏着他找了好久的小姑娘。
    而现在他看到她的背影,他的恼火才又卷土重来。
    在自己家呆了那么久的,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转头就跟那个青花鱼跑了不说,等他气势汹汹找到始作俑者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被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死屋之鼠'扯上了关系,还反过来成了对付港口Mafia的一把刀。
    他怎么能不火大?
    不管他脾气再怎么好,现如今也不可能把这股火气咽下去了。
    于是他抬手扶了扶帽子,开了口:“喂——”
    他的声音被刻意的拖长,带着他从未对小姑娘释放过的杀意:“我今天必须把你带走,如果你现在放弃抵抗,我还能不揍你,把你完好无损的带过去。”
    言下之意是,他今日是冒着即便森欧外承受同等痛苦的风险,也要把花鸟院夏花带回去了。
    不过,当然不是带给港口黑手党,她既然对自己下了一个那么狠毒的'约定',此刻她的性命又和森欧外相关联,那么,中原中也说什么也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但花鸟院夏花不知道。
    于是她只是缓缓收紧了自己握着水杯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水杯重新放回原位,很慢,很慢的转过身。
    她转身的时候,眼眶里还残留着泪水,要落不落,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她的右手食指狠狠地蹭过大拇指上带着的指环。
    ……怎么他还什么都没说,小姑娘就哭了啊?
    中原中也最怕女孩子的眼泪,一见她这样,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一步,但在后退之前,在脸上出现轻微的无措表情之前,他先一步压下了这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任何感情,只站在那里,无言。
    然后,忍着泪水的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了本来就撸了半截在外头的匕-首。
    按道理,她没有掩饰这把武器,但中原中也却的的确确现在才看见它。
    在目光一触及这把匕=首,这把曾经在他手中却被他傻乎乎地转交给那个装成花鸟院春雨的怪盗基德的匕-首时,中原中也猛地一缩瞳孔,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么问的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和小姑娘极为相似但却又更深一点的眼睛把视线从匕-首上移到了她身上。
    他当然不会怕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即便樋口一叶和他说什么“花鸟院夏花变了”,他也不觉得会变多少,你看小姑娘像现在不还是和之前一样吗?总不会在离开他的这一段时间突然领悟些什么超强剑法吧?
    更何况,这世上要是真的有人能用一把匕首打败他中原中也,那她早就成了人形兵器了,又怎么会被花鸟院家转手呢?
    所以,中原中也一点也不担心武力这方面的事情,甚至还有闲心思考待会儿如何跟她交手,在不伤到她、不触动那个发动条件不明的'约定'的情况下把她带走。
    不过他心里现在的确还是有点疑惑的。
    怎么好像,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兜兜转转绕上了花鸟院夏花呢?
    就连这把被怪盗基德偷走的人鱼匕=首居然都落到了她手里……她又是怎么和怪盗基德搭上线的?
    中原中也暂时想不明白,也将将要放弃思考时,花鸟院夏花先动了。
    她身上现在还穿着有些厚重的,阻碍她行动的棉睡衣,但那把匕=首却出鞘了。
    下一刻,在她大拇指上的指环被点燃,烈火熊熊顺着她的拇指快速蔓延上了人鱼匕-首锋利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