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静抱着安柠瞪向她,毫不示弱,“能不能听孩子把话说完?!”
    被妈妈的怀抱包裹,安柠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便签本,“他把我的猫猫本撕坏了!”
    刘佳静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木颜给安柠的便签本,安柠乖乖上了那么久的学,已经快攒了一本“小猫”了,现在被人一把撕了,不气疯才怪。
    那边小胖子的妈妈却像抓住了把柄似的,提高了声音,“哎呦,我以为是多大的冤仇呢,就为了一个小破本子把同学打成这样,你们家这家教够可以的。”
    刘佳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冷笑道,“你儿子的医药费我包了,这个本子你是不是也得赔?”
    对方以为她这是认怂了,哼了一声,“赔就赔,一个破本子能值多少钱?”
    “本子是不值钱,上面的画值钱,”刘佳静从女儿手里拿过半张便签纸,指着上面的小猫咪说,“这可是全省小学生绘画大赛的冠军亲笔画的,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奖杯,就按一张二十,这本子至少有50页,你先拿一千块出来,我去给你孩子看看脸,免得他整天脸皮那么厚,乱撕同学的东西。”
    “你!”女人刚想发火,却见刘佳静也是脸上带怒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又听她话说得结实,生怕自己真得赔那么多,一时间气势就弱了。
    “两位家长听我说一句,”班主任此时终于擦着满头的汗加入战局,“这件事确实是小刚不对,但柠柠直接上手也太过了点,好在小刚伤得也不太严重,我请两位来主要是为了把误会解释清楚。孩子间有摩擦是常有的事,我刚才也都处罚过他们了,剩下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咱就别太较真了。”
    刘佳静和中年女人都面有不满,但班主任说得也确实中肯,只能都不情不愿的应下。
    刘佳静牵着安柠的手出了幼儿园大门,往马路对面的家属院走,路上小小的孩子依旧在一抽一抽的哭。
    “唉,别哭了,大不了妈妈请木姐姐再给你画一本。”刘佳静拉了拉她的手商量道。
    安柠猛地抬头,眼睛中满是兴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嘟囔道,“不要麻烦她,是我自己没看好。”
    震惊于女儿突如其来的善解人意的刘佳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对别的人要有对你木姐姐这么讲理就好了,那小胖子是欠揍,你下手也太狠了,那鼻青脸肿的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她虽然心里赞许女儿的敢于反击,但嘴上自然不能夸她打得好,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想到安柠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他活该!”
    刘佳静;“……行行行,反正老师罚得不是我。”
    安柠:“哼!”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迎着逐渐昏暗的天色,走进了老旧的家属院。
    木颜觉得安柠今天有些不对劲。
    以往女孩都是早早写完作业守在自己身边,今天却一直在她的小桌子旁写到晚饭开始。
    而且平时吃饭时总是叽叽喳喳的跟她分享今日趣事的小孩今天也安静的吓人,一言不发地扒完了碗里的饭,起身就往房间走。
    临进房间前,那小小的身影微微侧头,飞快地瞄了木颜一眼,逃也似的关上了门。
    很多时候,小孩自以为隐秘的情绪,在年长一些的人看来,有种掩饰拙劣的幼稚。
    木颜:“……我吃饱了。”
    她在刘阿姨宛若实质的求助眼神中起身往房间走,心情就像两千多年前易水河畔那位壮士。
    安柠的卧室是在刘佳静夫妇布置婚房时就规划好的,彼时还年轻的两人很是自娱自乐的把自己的审美强加给了未来的孩子。
    十几平的小卧室墙壁上贴着可爱的粉红色卡通墙纸,头上的大灯是暖黄色,床和桌子是很亮眼的蓝色,以至于早木颜每次进来都觉得这个房间色彩饱和到扎眼睛。
    本就面积不大的卧室,在放下了床,衣柜和一大一小两张书桌后显得有些逼仄。
    木颜刚打开房门,就见坐在书桌前的小孩飞快地擦了擦眼泪,抿着嘴一脸“别问我我很好”。
    木颜为难而认真地组织了下措辞,这可是她第一次过问别人的私事,虽然对方只有4岁。
    “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方便跟我说说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小孩刚刚胡乱抹去的眼泪瞬间又盈满了眼眶,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在安柠断续委屈的讲述中,木颜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动。
    毕竟没有哪个画师会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人看重,即使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只能算涂鸦。
    眼看安柠的眼泪就要泡花好不容易抄得课文,心有不忍的木颜把椅子转了过来,从旁边抽了两张湿巾轻轻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