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溪快速冲了个澡将宿醉的酒味全部冲刷干净,便随便翻出来一件李南承的T恤套上,拿了钥匙开门就要走,结果一个靠在门外的高大身形就冲着自己倒了进来。
“……陈桑?!”
好家伙,这位警察叔叔竟然在李南承家门口蹲了一晚上?!
“你,你想干嘛啊?”
李本溪语气不善,倚靠在门框上,抱着胸盯着意识还不太清醒的陈桑站起身来,虽然个头跟他不相上下,但大概是警察与生俱来的气场,倒是压过李本溪一头。
“我买了早餐,你直接热给阿承吃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李南承?把警察同志彻夜蹲点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李本溪撇撇嘴,将陈桑手中的塑料袋接了过来,又冲着屋内的方向努努嘴,极不乐意道,“进来吧,别到时候李南承醒来又说我不懂事。”
“阿承要是还没醒,你就先吃点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胃里也不好受,小心被傅教授念叨。”
“我都有报备过的好吗?”
李本溪极不情愿地钻进了厨房,随手将小笼包放进盘子里全部丢进微波炉。
叮——
随着微波炉计时的提示音响起,卧室里顶着鸡窝头的李南承也慢吞吞走了出来,疲惫的目光扫过厨房里的李本溪和站在亭廊里等待的陈桑,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并不关心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醒了?先吃早餐?”
李本溪端着热好的早餐直接放到了餐桌上,望着李南承的眼神里有些担忧。
“没胃口。”
李南承回答得有气无力,李本溪看着就觉得心烦,不免语气又重了几分:“没胃口?昨天空腹喝酒没进医院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大白天别净说些无理取闹的气话,你把身体搞垮了故意惹小叔叔心疼吗?”
“李本溪!”
“干嘛!”
陈桑见叔侄俩一大清早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赶紧凑过来横在二人中间充当和事佬。
“好了,阿承也是心情不好,小本你多体谅他些……”
“……”
李本溪就知道,凡是涉及到李南承的事情,陈桑的天秤永远偏向他那一边,毫无原则。
于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的李本溪直接拉开张凳子坐下,又瞥了眼满心满眼都是李南承的陈桑,将枪口又对准了这位痴心汉:“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警局那边不用你忙前忙后吗非要赖在这里不走。”
听李本溪这样说,李南承也不由向陈桑投去了疑问的眼神,顺手还从桌子上抄起一个小笼包塞进自己嘴巴里。
陈桑抿了抿嘴唇,似乎正在考虑如何措辞。
安静的房间内,陈桑略带喑哑的嗓音划破了沉寂。
“阿承,我觉得你会想知道,予臻在国外的那十年到底是怎样度过的。”
“什么……”
刚睡醒的李南承脑袋还处在宕机状态,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陈桑来找自己居然是为了把沈予臻离开十年的过往讲给他听。
他怎么会知道那些?
沈予臻是绝对不可能对任何人开口的。
只是李南承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陈桑有些沉重的嗓音再度响起。
“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在解救出被绑架的沈予臻后,以陈桑和沈寻为首的警队一起行动,捣毁了贩卖器官的窝点,并在整理案件材料的过程中,发现了关于沈予臻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的信息。
读着那些文字的记录时,震惊之余的陈桑竟然一时间没了思考的能力。
他想象过沈予臻那十年过得有多么艰难,但是在真正深入那段故事时,他却惊讶得不敢相信。
照例说,他不该同外人泄露任何有关案件的细节,只是犹豫再三,他还是打算破例将沈予臻的部分全数告知李南承。
冰冷的机器,药物的麻痹,电击的的刺激。
沈予臻陷入那群人的魔抓之中,被玩弄,被折磨,只为了断掉他追求真相的念头、磨灭他孤注一掷的勇气,摧毁他超脱的智慧和挑战所构制的虚假事实的能力。
可是沈予臻活下来了。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中,涅槃重生。
那是沈予臻永远都不会对李南承开口的故事。
陈桑不敢妄自揣摩沈予臻的情绪,但他知道的是,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沈予臻眷恋的,且愿意为之选择生的磨难而非死的解脱,那答案一定是李南承。
但如果这个谜底是唯一的非知情人,那无论是对沈予臻还是李南承而言,都太不公平了。
“他当年走……不是为了躲我?”
被李南承死死盯着的陈桑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泛着银灿灿的水花,不免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