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拂袖就走,似又退朝的意思。
    沈无霁凉凉的声音响起:“陛下,这事儿可不能拖,国库还等着丞相那五六十万两呢。”
    沈周如怒不可遏:“证据不足不可屈打成招,这不就是恭王刚刚的意思吗!”
    沈无霁冷笑道:“不可屈打成招也得先押入狱,现在已经打草惊蛇,难不成陛下故意给丞相一家制造逃跑毁灭证据的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宋寒恨声道:“恭王殿下,清者自清!老臣没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认,大不了就如你所说以死明志!”
    “是啊,殿下,现在只有一本凌素总结的账本,其余的证据都没有到,您又有什么权力逼堂堂丞相下大狱啊!”
    绝对中立忠诚的御史中丞站了出来,皱眉严肃道,“这不符律法!”
    一直当背景板的太常博士细声细气的说:“陛下,目前却是是凌素的口头之言,担不得证据,最起码得有个人证。”
    刑部主事出列道:“凌素确实将部分东西移交到刑部,但那是弹劾文州禹县令谋杀余氏商行全族族人的事情,与丞相之事并无关联,所以目前来看,凌素没有人证与物证。”
    吏部尚书重声道:“丞相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因为一人口头言论就随意将其打入天牢?请陛下三思!”
    “……”
    一连近十人出来维护丞相。
    沈周如冷着脸看着,扭头望向沈无霁:“恭王殿下,你是要替朕做主?还是要视这些忠君之臣于不顾?”
    ‘忠君之臣’们皆不卑不亢地盯沈无霁,等他给出回答。
    沈无霁只笑了下,他抬手鼓了两声,道:“诸位别急,本王说的五十万两,里面可不止丞相的份。”
    闻言,众官脸色微变。
    沈无霁歪着脑袋点第一个出头说话的御史中丞,淡道:“张彦久,张大人,您当时给丞相送了多少礼,才把自己从晋王谋逆事件中保了下来?”
    御史中丞僵住,旋即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无霁。
    他自以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沈无霁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除非是丞相泄密。
    提及晋王谋逆的事情,暴怒如雷的沈周如忽然缓缓冷静了下来。
    他立在皇座高高俯视下方的人,眸光渐冷。
    现在在朝上的这群东西,还有谁是忠于他的?
    一个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
    不待沈无霁继续点名,沈周如冷声道:“既然恭王说证据确凿,那丞相的事情就交给你来查,十天内给朕一个交代。来人!将宋寒押入大牢!宋氏三系内直系族人不论在何地,一并抓捕入狱,等候审判!”
    沈无霁当即拒绝:“陛下,臣得先忙各地军营调令的事情,若丞相一事上陛下要臣相助,那情先把军营调任定下来,不然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万一把人逼急了又叛个乱,各地没有将领坐镇可实在不太好办。”
    闻言,沈周如呵呵笑了两声,似嘲讽似不屑,“既然恭王都拿了主意,那还问朕作甚?”
    讽刺万,沈周如拂袖离开。
    他觉得身子骨里烫得离谱,滚烫得令人打颤,有股热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再不离开怕是忍不住要杀几个人泄愤。
    沈周如愤而退朝,留下大势已去的宋寒等人,其余人面面相觑,暗道自己还好没有和恭王作对。
    宋寒深深地看沈无霁一眼,面色灰暗含恨,然后被赶来的侍卫们押了下去。
    后面几个帮宋寒说话的人战战兢兢地缩在后面,就怕这位要命的恭王嘴巴一张一合就吐出点其他的事情来。
    不过沈无霁没那个闲工夫理会他们,他遥遥朝江敛点一点头,然后和凌素一同寻刑部尚书。
    有些懵的兵部尚书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江敛,瞬间面带笑意道:“侯爷,有事吗?”
    江敛颔首:“各州将领调任可以定下来了,殿下暂不得空,按照之前拟定的调任即可。”
    “这……”兵部尚书迟疑道,“陛下明显是赌气的话,没有圣旨,丞相又暂时被革职,该如何下旨?”
    江敛:“照拟就是,将领调任至关重要,耽误不得。”
    兵部尚书一滞,连忙道:“是。”
    大家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
    明明江敛除了侯爷的身份外就是个四品官,都上不了早朝前排,可现在无人不敬他、怕他,他已经成为恭王所属和齐王所属的核心人物。
    怕是除了陛下、恭王、齐王外,就属他江敛了。
    不——
    有人在心里摇摇头,叹道,怕是齐王的权力地位都不如江敛。
    至于现在的皇上……退位让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