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霁打断他的话:“你要是在我生辰的时候来找不痛快,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生辰宴是江敛一手操办,二十一岁的生辰,也是为了补他二十岁的加冠礼,他期待了很久。
    沈无霁的话毫不客气,让沈周如端茶的手颤了颤。
    沈周如深吸一口气,状似哀伤:“无霁,现在连句话都不愿意和父皇说了吗?非要闹得这么不死不休?”
    闻言,沈无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道:“从你给我母亲、给我下毒开始,就已经是死仇了。”
    沈周如眸光一颤,连忙道:“无仇不成父子!无霁,父皇是有苦衷的!若父皇真想要你的命,又何必宠你那么多年?”
    沈无霁呵呵两声,“装,继续装。”
    说完,他不想再看这令人作呕的人,转身喊道:“林大,你出手给我把他压到前厅去。”
    “是!”
    一直缩在阴影里的林大立刻应声,活动着筋骨上前。
    见到完全不认识的大汉,沈周如瞳孔猛缩,连声喊:“无霁!无霁!你听父皇说——”
    “得了吧。”
    林大鄙夷地打断他的话,十分不屑,“虎毒还不食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骗骗不知情的人行,可千万别把自己也骗了。”
    沈周如嘴唇一颤,惊恐又强掩着怒瞪他。
    自沈无霁回京后,沈周如就没寻到私下和沈无霁说话的机会。
    就连年礼,当着满宫妃子、公主、皇子的面,沈无霁也没有给他说个吉祥话。
    剑拔弩张,不外如是。
    沈周如心中再恨沈无霁不给他面子,在没弄清楚沈无霁手中把柄之前,都不能和他撕破脸。
    而现在探听到沈无霁掌握的部分内容,沈周如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行,再这样和沈无霁虚与委蛇下去,最后受不了提前崩溃的肯定是他!
    林大在前面候着,杀意毕露。
    沈周如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发憋屈。
    沈无霁在宴席门口候着,冷眼看沈周如端步子走过来。
    见到沈周如,本来就站起来候着的众官连忙下跪行礼高呼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周如没料到沈无霁会直接把他带到这么多人的面前,怔了怔,连忙强笑道:“众卿平身,今天是恭王的生辰宴,大家且自在着,为恭王庆生。”
    “陛下仁爱。”
    鹤老将军乐呵呵的奉承一句。
    沈周如扯了扯嘴角,干脆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主座。
    现在这个情况,他只有坐到主座才不显得突兀。
    大家的视线都被沈周如吸引了,要不就是低着头收着下巴和旁边的人低语,热闹的宴席一时间显得有些冷清。
    江敛走到沈无霁身边,低声道:“晚上再补你一次加冠礼?”
    沈无霁的闷气这才散了点,他眼珠子一转:“来者不善,还是换成一个礼物留到之后吧。”
    江敛眯起眸:“你倒是从不吃亏。”
    “嘿嘿。”沈无霁憨笑两声,“这都是老师教得好。”
    江敛:“贫嘴。”
    闹归闹,两个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前面那人的动作。
    见沈周如真就安稳地坐了上去,没有挑刺,大家反倒莫名松了口气。
    宴席照常进行。
    流水般精致昂贵的佳肴,一道又一道都在彰显主人公的财力与权利,其中甚至有产自南皇的葡萄等特产,数量之多到哪怕是沈周如都没一次性见过如此的数量。
    见到葡萄,沈周如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南皇……
    他早该想到的!
    沈无霁应该也跟南皇联系上了!
    那个南宫凝华!这么多年都不继位,就是想用太子有权又不受限的身份四处找天沈的麻烦!
    外界的喧哗繁乱一点都没入沈周如的眼。
    他满心满脑都是南宫凝华和沈无霁这些年可能产生联系的机会。
    但力不从心,他已经渐渐忘却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也完全记不起沈无霁在皇宫里的那些细节。
    他只有四十多岁,但这些年老的证明已经让他心慌。
    心慌到都忘了要举杯回应宴客们的敬酒。
    沈周如呆呆的坐在主座,像一桩可笑的木偶。
    因着沈周如的到访,江敛将宴席流程缩减了一半,为此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沈无霁很多‘不合理’的要求。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过半,小盒子随行,护送混混沌沌的沈周如返回皇宫。
    宴客们行礼送走了皇帝,又跟无事发生般推杯换盏了起来,比之沈周如在时,更加热情地围在沈无霁身边打转。
    酒至正酣,原本护送沈周如回宫的小盒子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气都来不及喘一下,拉着守在门口的孟平急声道:“皇上昏迷了!在宫门口昏迷的,然后被齐太医送回了宣政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