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咏夜所言那般。
    恐怕这个人类的父亲也是十万年魂兽化形成人后选择的伴侣。
    哪怕心中思绪万千,天青牛蟒还是仔细收敛着对眼前人类的敌意,没泄露一分一毫,表面上始终维持住波澜不惊的平稳模样。
    唐三见天青牛蟒没有主动攻击他这个入侵者,又听到对方主动搭话,顿时计上心来。
    “前辈,您说的十万年柔骨兔是我的爱人小舞。”
    “她在武魂殿的设计中暴露身份,面对武魂殿的逼迫,走投无路,最后献祭给我。”
    “武魂殿的现任教皇比比东,正是当年害死小舞母亲的人。”
    罪状罄竹难书,新仇旧怨无数。
    唐三心想,如果能一举激发天青牛蟒对武魂殿的敌意当然最好。哪怕不能让天青牛蟒攻击武魂殿一行人,他也可以暂时获得片刻喘息的时间。
    天青牛蟒不理会唐三的言语挑拨,他淡淡地说道:“假如我现在给你一个复活小舞的机会呢?”
    “什么?”唐三忍不住惊呼道,“复活?!”
    “只要你肯把十万年魂环、魂骨统统归还给小舞,加上她的柔骨兔本体健在,灵魂也还寄宿在魂骨之中……”
    “配合上我收藏的三大奇珍异宝,完全可以复活。”
    树影后的菊、鬼二人见时机成熟,准备为这把火再添柴薪。
    “受死吧,唐三!”
    千万片花叶形利刃飞射而出,唐三凭借鬼影迷踪灵魂闪躲,天青牛蟒往菊斗罗方向淡淡瞥了一眼,不紧不慢扬起巨尾击飞了大量飞刃,却「不小心」漏了几个,差点扎到唐三身上。
    “放肆。”
    十万年的森林之王口吐人言,武魂殿一行人立刻做出一派惊恐万状的样子,齐齐后退。
    “是森林之王天青牛蟒!”
    “可恶!”
    “唐三,今日先放你一马,等你离开星斗大森林,我等必将取你小命!”
    武魂殿众人退散,唐三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这招借天青牛蟒之手逼退追兵的计划大获成功。
    天青牛蟒再度发话,但这一次语气不容置喙,近于命令。
    “归还魂环和魂骨,复活小舞。”
    唐三迟疑。
    在咏夜这只暴风蝴蝶的影响下,史莱克没能拿下全国学院精英赛的冠军,唐三没能获得精神凝聚之智慧魂骨。
    再加上,唐昊陨落,唐三虽然觉醒了蓝银皇血脉,但没能找到蓝银皇的十万年魂骨。
    他全身上下只有小舞的魂骨,这是他的保命底牌。
    回归昊天宗一事,哪怕有父亲之死在前,姑姑唐月华的引荐在后。但如果没有十万年魂环带来的震撼,长老们可能不会那样轻易松口。
    瞬移,无敌金身,虚无……全都是他这些年一个人东奔西走,独自艰难前行的依仗,若全都舍了,不亚于自断臂膀。
    实力大减,他该如何应对日益强大的武魂殿,如何躲避追杀,如何为父亲报仇?
    这一回,小舞十五岁献祭。
    她走得太早,走得太突然,没给「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发酵的机会,草草收场。
    献祭完成后,面对武魂殿的追杀,十五岁的唐三没了父亲庇护,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他甚至没有时间,没有心力去追悼小舞。
    事后,唐三虽然内心悲痛,但也以为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小舞的本体在相思断肠红的作用下得以保全,被唐三当成宠物养在身边,以作纪念,小舞的灵魂一直沉睡,从未被唤醒。
    唐三想到自己儿时的承诺,他答应了要一辈子保护小舞。如果真有一个弥补心中遗憾的机会,他也是愿意的。
    实力还可以提升,但复活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何况眼前这情形,如果他拒绝,恐怕天青牛蟒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权衡利弊,诸多考量。
    天青牛蟒俯视着唐三,内心嘲笑起人类的犹豫。短命种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怀抱出超越一切的情感,这完全违背本能,与求生意志互相冲突。
    往往自认为深情者,不过愚蠢和虚伪二者择其一而已。
    他作为十万年魂兽,阅历何其丰富,当真是看不起大多数人类。
    「以情爱为诱饵,诱骗化为人形的十万年魂兽」——恰似身为许多成人的父母之于初生的婴儿那般,以爱为名,行交易之实,卑鄙却有效。
    既然没有无上崇高的反人类纯粹真情,倒也不必满口情深义重,惺惺作态。
    天青牛蟒嗤笑一声:“怎么,你不愿意吗?”
    唐三理清了思路,眼神坚定起来:“怎么会不愿意?”
    “小舞是我的爱人,十万年魂环、魂骨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让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