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课表开始之后, 宁渺渺的时间就很忙。
她每天要催生猫薄荷，不过因为只要催生大小，不用提升质量, 她现在的妖力完全足够每天早晚各催生一次两个种植空间的猫薄荷。
其他时候她要根据课程和细碎的记忆去补她缺失的那些小学中学的知识。
所以除了上课时间, 她基本上都泡在了图书馆。
等到冯星来找她的时候, 她一开始听到冯星的话还懵了一下：“什么？你哥？”
“是啊，你上次不是说过的？”冯星心陡然提起来, 他小心看着宁渺渺，就怕宁渺渺忽然说没时间了。
还满脑子书上知识的宁渺渺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了。
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事情，不过因为她比较忙, 冯星那边又一直都没有找她，她都差点忘记了。
“行吧，正好我今天下午没课了，就下午去？”宁渺渺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课表，“不然就要两天后了, 我后面两天课都比较多。”
冯星倒是也没想过让宁渺渺不上课去见他哥, 他看了看自己课表：“我今天下午也只有两节选修, 那我们现在就去？还可以去我家吃个午饭。”
“我家厨子做饭很好吃的。”
宁渺渺：心动jpg。
她连忙点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冯星哥哥住的地方距离一军也不远, 而且还是宁渺渺去过的地方, 就是她之前被莉莉丝带出去找种植师协会的时候的那个城市。
这也是这颗星球除了几所军校之外唯一一个城市。
所以他哥哥当然只能住在这里。
在宁渺渺到之前, 冯星就在和她简单说了说家里的情况。
现在这边住着的只有他哥, 他妈妈，还有几个保护他们的人和和一个厨子，至于卫生什么的，都是机器人管理打扫, 并不需要他们费心。
不过他妈妈也不一定时刻在家。
冯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宁渺渺：“我妈听说种植师协会那边有了一个新的A级种植师，就想请他也来给我哥看一看。”
他不确定他妈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如果恰好也是今天来呢？
相比于直接撞上，他还不如干脆先和宁渺渺说。
而且根据他了解，宁渺渺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宁渺渺确实没有生气什么的，她就是表情有点微妙。
“新的A级？”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自己才登记不到一周吧？
按照她知道的，A级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一年能多一个就不错了。
难道今年格外好？
“对啊，不过我觉得要请一个陌生的A级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妈还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了。”冯星耸肩，“也许等我妈请到他的时候，你都已经A级了？”
“啊……”宁渺渺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她现在已经A级了哎。
“对了，我还没问，宁同学你种植师等级是多少？”冯星随口问。
宁渺渺：“……哦，A级。”
“原来是A级啊，我就知道不是C……等等，你说什么？”本来是随口应声的冯星目瞪口呆，他近乎呆愣看着宁渺渺，整个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他喃喃：“我刚才……幻听了吗？”
“没有啊。”宁渺渺从脖子上掏出自己小玉牌，“你看，这里刻了字。”
以前她是C级，这上面标志就是C，现在是A级，标志就是A。
这点基础知识冯星也知道，或者说，帝国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能不能看到标志就要取决于种植师给不给看。
真正看到A级标志，冯星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一个念头也忽然跳了出来，他眼神落到宁渺渺身上，恍恍惚惚问：“那个……你……那个新登记的A级种植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也许最近还有人登记了？”宁渺渺不太确定。
但冯星只扯了扯嘴角。
他可以确定那个人是宁渺渺，因为最近登记过的A级种植师就只有一个。
而且他之前还好奇怎么他妈妈去请人之后就没有半点后续了，是不是那人不答应，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可现在看，有什么特殊原因？
估计就是宁渺渺对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你……没有接到过种植师协会那边的消息吗？”冯星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啊，”宁渺渺回忆了一下，倒是还真的想起来这件事情，“好像是有人和我说过，但是我现在毕竟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嘛。”
才怪。
是秦睦州说过了，说她可以不用现在就开始从种植师协会这边接任务。
虽然身为种植师协会的一员，她每年都有固定需要完成的任务，但是这种任务提交一点猫薄荷委托给种植师协会卖就行了。
所以秦睦州之前说过，关于这些求到种植师协会这边的，太过麻烦或者她处理不了的就会直接帮她推了。
当然，具体的那些委托秦睦州还是会及时送达她手里。
万一她有感兴趣的呢？
只是她当时见到委托人是钟女士，而且本身任务是S级，需要的时间还很长，她就放弃了。
现在见到冯星，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居然无意中拒绝的就是自己接下的。
这就尴尬了。
“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我妈去找到就是你。”冯星咧嘴一笑，还挺得意，“看到时候我妈怎么夸我！”
也因为他的话，宁渺渺的尴尬稍微消退，她转而说起正事：“那先去看看你哥哥？”
“好。”冯星带着宁渺渺上楼，还不忘记安抚她，“你也别太紧张，我哥的事情我们一家都知道，没有S级种植师，他的情况只能控制，你能帮忙就好了，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我们家……现在也没有太多想法，只要我哥可以好好活着就好了。”
虽然这样活着对他哥来说可能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亲人来说，只希望所有家人都能好好活着。
再说了，也不是说只有上战场才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他哥可以去找其他事情做。
也是一样的。
只要好好活着。
只要能好好活着，一切都能变好的。
宁渺渺看得出来冯星说的是真心话，她想了想：“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猫薄荷我会提供的，还有就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治好你哥。我听说了，如果有你哥在，虫族可以被多杀很多，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些话都是宁渺渺的真心话。
她说得很真诚。
然而听到她话的冯星脸色逐渐变得有点奇怪，似乎带上了一点尴尬。
然后宁渺渺听到他喊了一声：“哥。”
宁渺渺：“……”
不……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合吧？
宁渺渺几乎是僵硬着身体转回头，然后眼神顺着冯星的视线落到她身后不远的房间门口。
此时那房间门已经打开，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嗯，那是个看上去二十六七，五官长得很好看，就是脸色苍白，唇色也很苍白，甚至因为过于瘦，身上家居服都穿出来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透着一股宛如琉璃娃娃一样的精致脆弱。
似乎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他吹碎了。
他和冯星长得很像，但是比冯星看上去气质更沉着，此时哪怕听到了宁渺渺的话，他脸上也只闪过一丝诧异，良好的教养还让他对着宁渺渺点点头，打招呼：“你好。”
并没有说起刚才宁渺渺说，会让她感到尴尬的话题。
“你好。”宁渺渺眼神飘忽一下，努力忽视脸上的热意，看着青年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变轻了，“你就是冯星的哥哥吧？我是冯星的同学，也是一个种植师，想来看看你的情况。”
冯哥哥虽然过于瘦削，但他身高也不低，是星际常见的一米九的身高。
因为隔得还比较远，宁渺渺倒是不用太抬头。
冯哥哥轻咳一声，说：“进来吧。”
说完，他就先转身往里面走。
看得出来他现在应该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他脚步都有些虚浮，身体也时不时轻微颤抖。
但除此之外，从他表情或者是声音都察觉不到任何不对。
就像是那些痛苦对他来说不存在。
这种忍耐力让宁渺渺很佩服，等到青年坐在床上之后，她也跟着靠近了过去。
“要怎么检查吗？”青年轻咳一声，“我现在情况还好，我会尽量配合你的检查。”
“我可以摸摸你脑袋吗？”宁渺渺试探问。
她刚一看到这个青年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主要是他的精神力似乎过于狂躁了。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见多识广，加上青年的精神力虽然狂躁，但是他本人看起来很清醒，加上她手里有小玉牌上待着的防护罩，她估计也没法这么冷静面对他。
不过现在她不光是面对了，她一想到冯哥哥代表着杀死一大片虫族，胆子就逐渐变大。
对于她的要求，冯哥哥诧异：“……摸我脑袋？”
“啊，其实也是检查，我感觉到你的精神力似乎很乱，我就想试试看。”宁渺渺不太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当种植师给人治病，也没什么仪器……”
所以只能自己上手了。
这个理由让冯哥哥意外，他下意识看向冯星，就看到冯星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可以答应。
然后等宁渺渺也回头看他的时候，冯星就恢复了正常表情：“我可以作证，宁同学前不久才成为A级种植师呢。”
“A级种植师”几个字被悄悄加重了一点声音。
冯哥哥表情更诧异了。
他倒不是看轻宁渺渺，只是这么年轻就能到A级的，不说没有，但真的很少，估计几十年才能出一个。
但通常那些种植师都是年龄很小就觉醒了，然后或是家里有钱，或者是被帝国培养，从小就会上种植师的课程。
如果是这样，宁渺渺就不可能不会使用检测仪器。
但她说不会，难道是才觉醒？
“嘶……”冯哥哥忽然捂着头，眉头皱了起来。
冯星吓到：“哥，哥，你怎么了？”
“不要想太多。”宁渺渺虽然不知道冯哥哥想了什么，但是他一瞬间活跃——或者说是更躁动的精神力她有感觉到。
也多亏了她最近恢复了一些实力，她神识能用的更多了，所以才能大胆尝试。
“嗯。”冯哥哥无奈放下手，看向宁渺渺，“麻烦你了。”
“不麻烦。”宁渺渺表情认真，“之前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我也会尽力救你的。”
冯哥哥笑了笑，眼神温和下来：“好，我相信你。”
说着，他就稍稍闭上眼：“你来吧，想怎么检查都可以和我说，我会配合的。”
他再次强调，这一次还直接就把脑袋给送了上来，他柔顺的头发看起来真的很好摸啊……等等，她又不是来摸脑袋的。
宁渺渺将走神的思绪拉回来，然后小心翼翼伸手覆盖在了冯哥哥脑袋上。
只是一瞬间，宁渺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也都冒了出来。
她手一下就弹开，心有余悸看着冯哥哥。
“怎么了？宁同学，我哥是有什么问题吗？”冯星再次被吓到，他脸色都吓白了。
“你等等，我再试试。”宁渺渺深呼吸一口气，明明自己还有点害怕，但看到冯哥哥睁眼看过来，她还是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的，我……我就是刚才吓到了，你这个情况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不过也应该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意思是有办法？
冯哥哥一怔。
就是他这一愣的时候，宁渺渺的手再次覆盖上去。
与此同时，她的神识也探出一个小小的触角，然后在被冲击到之前赶紧缩回来了。
“这个……我可以问一下你以前的治疗方式是什么吗？”宁渺渺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我觉得你的精神力，额，似乎太满了？”
她就说呢，她明明以前见过精神力污染爆发的人——比如莉莉丝的哥哥，又比如在星舰上救的那个不知名男同学。
但是他们脑袋上都不会涌现那么多杂乱的精神力。
“以前那个种植师给我的方法是，先压制污染，然后提升我的精神力。”冯哥哥也没隐瞒，他轻声说，“如果我干净的精神力可以压住污染的精神力，我就可以通过猫薄荷一点点清理掉精神力上的污染。”
“只要我清理的速度比污染的速度快，我的精神力就可以一点点变得干净。”
这会是一个长期过程，但是总比没有希望好。
而且如果等到了其他S级有时间的时候，他也可以直接治疗。
“咦，这个办法确实应该有可行性！”宁渺渺觉得这个办法真的不错。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冯哥哥的事情。
她为难皱着眉头：“所以你现在要解决的就是精神力的事情……这么膨胀的精神力又不能控制，你应该很疼吧？”
“还好，适应了。”冯哥哥轻描淡写。
“我想想……”宁渺渺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冯星也不敢去打扰她，也只能给自家哥哥递眼神询问。
然而冯哥哥压根就没有在意他，眼神落到了宁渺渺身上，带着几分试探和兴趣。
冯星：“……”
忽然感觉自己挺多余。
“我有两个办法。”宁渺渺终于开口，她看着冯哥哥，“这两个办法虽然不一定现在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但是至少我可以保证不会比现在更差，而且……我一定可以到S级，如果这两个办法没有解决你的问题，等我到S级了我给你治！”
“不会太久的！”
“当然，如果你不想冒险，那也可以我提供猫薄荷，你就继续像是现在一样控制着，也等我S级，我也不会不管你。”
“为什么不选择冒险？”冯哥哥轻笑，“反正至少有你给我兜底了，是吧？”
冯哥哥小小开了个玩笑。
“第一个办法，就是舍弃你的精神力。”宁渺渺竖起一根手指，“舍弃到A级猫薄荷可以起作用的程度，我有办法让你不损害精神海，到时候就是你要花点时间重新把精神力积攒回来。”
“第二个办法嘛……就是延续你上一个种植师的办法，我帮你控制精神污染，你努力突破，然后再一点点净化。”
“你选哪一个？”
说实话，宁渺渺还挺好奇的。
冯哥哥一怔：“延续之前的办法？”
“对啊。”宁渺渺摊手，“我其实比较推荐你第一种办法，第二种的话……你要是没有突破成功，我到时候要废的力气更大，让你睡个一两个月都不是不可能。”
“但是反正命能保住，还能撑到你S级的时候是吗？”冯哥哥声音很轻。
“虽然是，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了。”宁渺渺听到他这话就知道他大概会选什么了。
只能说……
她还挺喜欢冯哥哥的选择。
有这种冲劲，敢于冒险的人，才是最适合战场的人。
而且如果选择后一种办法，冯哥哥就会变得更厉害，那虫族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用考虑了。”冯哥哥笑了一下，“麻烦你了。”
“行吧。”宁渺渺也不劝，反正最坏的结果她也可以控制住，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毕竟要知道，植物系妖精一开始有灵智的时候是不能到处乱跑的，她当时能用上的就是神识，她用神识给自己避免了多少死亡危机啊！
所以哪怕只恢复了一部分，给冯哥哥控制一下情况还是可以的。
多亏这只是精神力上的问题。
也多亏精神力比起神识来粗糙太多，她才能有信心。
“等等，宁同学，我哥的情况……真的还能继续？”冯星忍不住插话。
“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吧。”宁渺渺估算了一下。
“什么？百分之七十？？？”冯星不可置信。
宁渺渺不好意思：“那个，如果可以晚一点，我还可以……”提升一下成功率。
“之前那个种植师说什么？百分之四十成功率？你这快翻了一倍了啊！”冯星依旧不可置信。
宁渺渺：“？”
我以为你是嫌弃我成功率低了，结果你这是惊讶我高了？
“什么翻一倍了？”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随着声音到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知性温柔，但眼神坚定的女人。
她是冯星的妈妈。
她应该挺久没休息了，看上去眼神疲惫，但脸上还带着温柔的浅笑，对于宁渺渺这个她不认识的人也微微点头，表现出来自己的友好：“你好，你应该就是星星说的那个种植师同学吧？谢谢你愿意来帮我们。”
“不用不用，阿姨你不用这么客气。”宁渺渺连连摆手。
“妈！妈！”冯星正激动着，不敢去碰宁渺渺，也不敢去碰冯哥哥，现在一腔激动全撒冯妈妈身上了，他一把抓住冯妈妈的胳膊，疯狂晃动：“妈妈妈！我哥有救了！宁同学就是你说的A级种植师，而且她说还可以用之前那个办法，成功率能有百分之七十，就算不成功还可以保证我哥的命，等她S级的时候还愿意给我哥治疗！”
他一口气说完，眼睛都亮晶晶的。
宁渺渺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他像是一只激动的小狗。
唔，不对，他是猫系兽人啊。
猫狗好像不两立来着？
冯妈妈被他这一通话一砸，那么多信息量涌入，也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激动。
她一把把自己身上的小儿子撕开，三两步走到宁渺渺面前：“你……你就是那个A级种植师？”
“应该是的。”宁渺渺挠挠头，“阿姨是不是姓钟？不好意思，我因为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我时间也确实不够，所以对于那些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委托都拒绝了，我也没想到那一份委托是你们的。”
她要上课，要学习，要实验种植大量猫薄荷，还要来冯星这里。
时间也是真的没有。
S级的任务她也不想冒然去接。
“是我。”钟女士深呼吸一口气，她感激，“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我应该做的，冯……”说到这里的时候宁渺渺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冯哥哥的名字，她干脆就说，“冯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他杀了很多虫族，我觉得如果我有能力，我想帮他。”
嗯，还有莉莉丝背书，说冯家还不错呢。
这点就不用说了。
钟女士情绪控制力很强，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她笑着对宁渺渺说：“治疗的事情不急在这一两天，你午饭吃了吗？我有一个爱好就是下厨，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啊，我不挑食的。”宁渺渺很乖巧。
“好，今天时间不早了，不过如果只做两个菜也还来得及。”钟女士很温柔，“等你下次来，你就提前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和我说，我都可以给你做。”
“好呀。”宁渺渺也没拒绝。
于是钟女士又说了两句之后就先下去了，还让机器人送来了切好的水果。
冯星看着钟女士风风火火，压根就没搭理他和他哥的样子，忍不住无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这可真是亲妈！
不过冯星和冯哥哥都没在意这些，其实这两人，连带下去的钟女士都更在意宁渺渺说的治疗的事情。
只是钟女士觉得不能那么着急，所以干脆先下去冷静一下。
冯哥哥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大起大落，现在可以很冷静。
唯独一个冯星有点忍不住，他看看冯哥哥，又看看宁渺渺，还是问出了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宁渺渺想了想，“就先用猫薄荷控制一下情况？”
“……”冯星愣了一下。
冯哥哥倒是早有预料：“我会尽快把我的情况控制在比较平稳的状态。”
“等我种的下一批猫薄荷好了，我就给你送一点来。”宁渺渺算了算，“应该会是B级的，我到时候起码给你留三株吧。”
饶是冯哥哥冷静，但他也被宁渺渺的大手笔给吓得手一抖。
因为从宁渺渺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她种出来的不止三株。
而且还是B级。
哪怕是A级种植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种出来那么多的B级吧？
“咳咳咳。”冯哥哥情绪一激动，精神力也就会跟着波动，宁渺渺赶紧把旁边的猫薄荷往他怀里塞了一下，然后才语重心长，“你别太激动……等等，这株猫薄荷你没吃？”
这都有好几天了，她还以为自己会见到秃了一半的猫薄荷。
“我现在还能撑住，如果吃了，这一株很快就会失去效用。”冯哥哥轻声说，“C级的猫薄荷受损之后需要在七天之内吃完。”
“哦哦。”宁渺渺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她的懵懂让冯哥哥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你救治我有没有成功，以后冯家都会是你的支持者。”冯哥哥忽然说。
宁渺渺：“哎？”
她茫然眨眨眼。
虽然她也有点这个意思，但想救冯哥哥也是认真的。
“如果以后有人贸然招惹你，你可以和我们说。”冯哥哥轻声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也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欺负的。”
钟女士的厨艺很好。
宁渺渺吃了三碗饭，要不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撑半碗。
看到她喜欢吃，钟女士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她欢喜说：“你如果喜欢，下次有时间再来吃，我最近一直都在这里，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对了，晚点我做点点心你带回去吃？”
“这个太麻烦了。”宁渺渺摇头，“还是不要了。”
“不麻烦，反正揉面之类的事情都有机器人做。”钟女士摆摆手。
但等到宁渺渺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关于冯哥哥的治疗方式。”的时候，她立刻就精神了，然后赶紧去把材料调配好，给机器人定了个程序，就又坐了回来。
“我有很粗浅的修习精神力的办法，到时候我会带着你的精神力转一圈，等你记住了，就可以按着那个精神力循环的方式自己修习。”
冯哥哥点点头。
宁渺渺又说：“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吧，我手里的第二批猫薄荷应该可以成熟了，我到时候会给你送来，也看看你的情况，如果你情况不错，就可以继续梳理精神力，尽量好好掌控，然后等我放假的时候吧，我放假会有两天时间，到时候我就有时间来盯着你了。”
“好。”冯哥哥认真听着，只说，“关于修习精神力的办法，我们会付上合适的报酬。”
宁渺渺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办法真的很简单的。”
“那也是你的东西。”冯哥哥温声说，“不仅要付给你报酬，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教给任何人。”
宁渺渺：“……”
这个，太严肃了一点？
不过好像钟女士和冯星都没觉得有什么，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相反，钟女士还来劝她：“那些都是你的东西，没有经过你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抢夺，你放心吧。”
“你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宁渺渺眨眨眼，忽然笑了一下：“好。”
不过一个轻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只是因为现在其他事情重要，她没顾得上。
给冯哥哥梳理精神力对宁渺渺来说还有挺大压力的，只是因为冯哥哥对精神力的控制力还算可以，加上宁渺渺的神识相比于他们的精神力……嗯，就像是筷子和铁棍的区别？
她心理上压力很大，但是实际上现在更应该怕的是冯哥哥，因为以她的神识，稍微重一点就能把他精神力给压碎了。
好在宁渺渺控制力很强。
虽然她神识强上太多，甚至可以直接压制住冯哥哥的精神力，但是她动作很轻柔，冯哥哥并没有感觉不适，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压力都减轻了。
他不用时时刻刻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
“跟我一起。”宁渺渺发觉除了被她裹挟的那一缕精神力之外，其他精神力没动，于是提醒。
“好。”冯哥哥应声，开始认认真真跟着宁渺渺的精神力开始顺着一个规律循环。
至于那些不听话的精神力……被一股更强的精神力压制住，温柔塞到他精神力里面，强行让它们听话。
冯哥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陌生的精神力退出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压力真的减轻了。
就相当于之前是100的痛感和不受控制，现在是90左右。
“别停。”
属于宁渺渺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提醒着他。
于是冯哥哥刚减缓速度的精神力又开始循环了起来。
确认他记住了路线，宁渺渺才放松下来。
她看向还紧张兮兮的钟女士和冯星，笑着说：“好了。”
“这样就好了？”冯星还特意看了看时间，确实只过去了半小时。
但是冯哥哥的脸色似乎真的好看了很多。
“是的。”宁渺渺点点头，她看了看冯哥哥，提醒，“不过我这只能帮他更好控制一下精神力，至于他的身体，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他身体肯定要调养，就现在这种虚到成玻璃人的程度，还想让精神力晋级？
别把他撑爆就不错了。
不过这些就不用宁渺渺管了，她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给冯哥哥调理身体？
“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养得壮壮的！”钟女士语气坚定而郑重。
“我也会好好养着身体，等到我好了，我会重新回到战场上。”冯哥哥的话像是承诺。
宁渺渺摸了摸鼻尖：“啊，这个，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也很想回战场。”冯哥哥眼神坚定，“我想我们终有一天可以将虫族完全清理，到时候就不用那么多人都涌入战场，死在战场了。”
其实更多是想到自己的宁渺渺略微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
不管怎么想的，至少她做的事情是对这个世界的兽人有用的。
所以短暂心虚之后她就支棱了起来。
“好啊，如果你以后回到战场了，我也定期给你提供一些猫薄荷，可以给你手下的人用啊。”宁渺渺一口答应。
冯哥哥诧异，诧异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给我手下的人用？”
“他们都是英雄。”宁渺渺没多说。
甚至她都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和冯星一起回去了。
在家里的时候，冯星一开始还好好招待宁渺渺，但等到后面钟女士和冯哥哥站出来和宁渺渺交流之后，他就悄悄隐匿到了后面。
而且似乎一直在走神，甚至到现在也是一样。
宁渺渺对人情绪感知还挺敏锐，何况冯星也算是她朋友，还有个特别厉害的哥哥，她这边盘算着如果冯哥哥回到战场，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从冯哥哥下手，送猫薄荷到战场上去，还想着委婉试探问问冯星，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冯星在走神。
哎？
这是怎么了？
宁渺渺眨眨眼，有点好奇，于是她抬手在冯星眼前挥了挥：“冯星？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冯星回神，他眼神落到宁渺渺身上。
女孩子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情绪似乎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她满是疑惑：“你从之前就开始不对劲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冯星一口否认。
宁渺渺看出来他是不想说，她撑着下巴，盯着冯星看了看，还是没继续问：“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
“我……”冯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大概就是宁渺渺的能力超出他的预料，加上他哥又有救了，他心情就很激动起伏。
但看着宁渺渺的时候，他只有两个字想说：“谢谢。”
“哎呀，不要一直跟我说谢谢啦。”宁渺渺嘟囔，“我到你家这么久，听到重复最多次的词语就是谢谢。”
冯星失笑。
宁渺渺脸色很认真：“而且其实我有我的私心，我想救你哥哥，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还有因为你哥哥很厉害，我想让更多厉害的人可以回到战场，可以杀虫族。”
“可是……”宁渺渺顿了顿，“如果我不救他，只是提供猫薄荷，他或许可以一直活下去，我就算救了他，他回了战场，也会有很大的危险。”
谁也说不清哪一种活法会更长久。
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应该更想看到他活着吧？
“我们当然想看到我哥活着，”宁渺渺的表情太好懂，冯星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但是我们更希望他可以活得开心，如果拖着身体苟延残喘，他不会开心，就算活再久也不会开心。”
“至于死亡，从我们进入军校，从我们决定参军的那一刻，就都不重要了。”
“我们在前线，保护的是我们的亲人，保护的是帝国的子民，保护的是我们的同胞。”
“总有人要守护前线。”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宁渺渺一时失语。
她看得出来冯星说的是认真的，她在这一刻，忽然想到了林熙予。
在之前，刚认识林熙予的时候，她就说过了，她努力考入一军的原因是她想当随军医生。
如果只是当普通医生，她不必考到军校来。
她说想看看战场，想要去战场上将战友救回来。
当时她还问宁渺渺，是不是同样想去战场才会来到一军。
但是当时的宁渺渺否认了。
她说自己只是因为穷，并不是因为想上战场才来一军。
她一直不喜欢战场。
她知道那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
但那个残酷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和虫族战斗，就为了身后之人的安稳生活。
在这一刻，宁渺渺忽然不止是想要提供更多猫薄荷，救下更多人。
她第一次想——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她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想去战场。
不是随军之后作为种植师被保护在最安全的，见不到战争的地方的那种。
而是去战场上。
就算没有参加战争，也在战争所在的边缘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战争模样的那种。
“我也……”
“什么？”冯星没听到宁渺渺声音太小的那一句话。
宁渺渺却已经回神：“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们都很厉害。”
“能让你夸有我厉害，我也算赚了！”
冯星笑出一口大白牙。
看上去居然有点傻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