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郡斯主持和春树的后面,他们两个在前面闲谈,我丝毫不在意,因为听起来和我感兴趣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像老友叙旧罢了。我在意的是这里的环境,地处偏远又很冷清,和我在寺院门前想的不大一样。
    “其他僧人呢?”我直言不讳的问,但后来想想还有些不妥。
    “都在各个房间学习经文,不过也没有几个真正的僧人在这里了,哈哈。”他停住了脚步回头对我说。
    春树好像不太喜欢我刚才的行为,向我使了个眼色,貌似是提醒我刚才的语言有些不敬。我是个极其感性的人,对这些敬或不敬一点不关,我觉得这只是人的掩饰不想在字里行间让他人不悦而已。出于对朋友的理解,接下来我都是用敬语和这位僧人交谈,体面的应付过去而已。郡斯主持带我们走到一个房间,他告诉我们这是整所寺院最大的庙,走进去里面有一尊大佛,这是几十个大佛中最大的一个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个。日本大多数佛教徒都是镰仓佛教和大乘佛教的追随者,对于他们是否虔诚,我实在不敢做评论,因为毕竟有在寺院里整日研究佛教的僧人也有到了晚上去外面寻欢作乐的僧人,如此的两极分化让我不敢妄下论断。大佛前的贡品是刚刚换的,肉眼可见,佛像身首庞大有多处裂纹而且上面的颜色也模糊不清了看样有些年头了。
    “这佛像很古老了吧。”我说
    “镰仓时期建的。”主持回答我。
    这跟我刚才的想法正好相一致,主持是镰仓佛教徒,镰仓时期从一三三三年开始,这大佛的眼神经过岁月的冲洗似乎有些混浊但又散发着古老的魅力。大佛前刻着一句话:遵循这中道,便能走到世界的终焉。“中道”这词是佛家在出世和入世中常用的一套理论,凡事都保持在中间的距离,不偏向任何一方。开始我对这句话并不特别在意,只是读了几遍,“世界的终焉”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可能指的是佛家的最高境界吧—“空”。理解到这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并不知道真正意义的“空”到底代表什么是什么样的状态……
    “喂!干什么呢,走了。”春树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回过神来,应声过去。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那发呆,你这人还真爱发呆啊。”春树说了句朋友之间的玩笑话,我没有关心。
    “我想你应该在想事情吧。”郡斯主持对我说。
    “没,只是发呆而已。”我这样回应
    “哦?是吗。哈哈,那还真有趣。”
    我到没觉得有趣,他说出这样的话还让我挺意外的。在寺院里闲逛的这期间,春树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郡斯聊天根本无暇管我,但这对我并无大碍,我也根本不关心。离开寺院后我一路上默不作声,倒是春树一直有意无意的关心我,每次我都用还好、没事这种话应付过去,我不想正面回答,去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等我们回到新宿已经是晚上了,此时新宿的真正样貌才渐渐显现,醉倒的路人、情侣、政客可以说在这条街上随处可见,歌舞伎町的牌子格外的显眼。我们找了家餐馆准备吃点晚餐,春树用流利的日语与服务员对话,我虽说自学过但也就是半吊子水平而已。坐在餐馆里春树开口问我
    “怎么样,去了那个寺院后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一点了。”我依然我行我素,用我惯用的方式聊天。
    “你有个叫苏茜的学生吧。”
    “嗯…,怎么了,你知道她?”我有些意外。
    “她来我酒吧应聘过,唱的不赖,就是性格不讨人喜欢,前几天还向我打听你的住处说是给你送书。”
    “原来是你告诉她的,我还想她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我有些恍然大悟。
    “老实说,她不是去送书的吧。”春树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嗯,确实不是。”
    “跟我说说。”春树似乎更好奇了。我还在纠结说还是不说,转念想想,说了也无伤大雅。
    我把整件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这女孩还真有意思。”春树听完后抿了一口酒后对我说。
    “对我来说这太荒唐了。”我有些无奈的说。
    “青春期而已吧,不过真够执着的,这么长时间还不放过你。”
    “别说了,喝酒吧。”我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天我喝了很多,春树也醉了,回到旅馆后春树有些不省人事拉着我去了他的房间,我把他扶到床上到了些水喝了几口清醒一下。春树突然拽我的衣服,我坐下问他什么事。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之前的怀疑逐渐有些明朗了。
    “还记得今天的大佛吗?”春树半挣着眼睛醉醺醺的问我
    “记得,怎么了。”我比他要清醒所以可以理性的回答。
    “我老师跟我说,有人要盗走那尊大佛,而且可能就是寺院里的人。”
    “是吗…,这么大一尊佛,要悄无声息的带走可不简单啊。”我顺着他的话说,这样能获取更多的信息。
    “寺院的后面藏着秘密……”他模糊的说了一句。
    “什么秘密?”我追问下去。可春树没在说话,很快就睡着了。我想这不是春树喝醉了瞎说的。这又一次证明了春树来次不是叙旧旅游这么简单。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虽然喝了很多但我的脑袋现在却异常的清醒,想着刚才的对话。“寺院后面的秘密吗。”是什么呢?这一夜我都没有真正的睡着,想的全都是寺院的秘密。寺院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偷走大佛?郡斯为什么故意提起这件事?他大可不必说而去自己调查。跟春树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脑中,让我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