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大雾渐起。
徐一州照例查看朱老七的鼻息,他呼吸正常,可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一州忽然想起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她今晚还让自己去她房间……
一州可不是那种滥情的人,言下之意他都明白。
他起身走出男舍,反正也没有困意,出来透透气。
此时,一名少妇正在甲板尽头清洗着鱼钩。
一州走了过去,搭讪道:
“大晚上的,还清洗渔具啊?”
牙艺抬头看着走过来的愣头青,她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笑道:
“是啊,刚杀了一条大鱼,所以清洗清洗。”
徐一州不以为意,看着海上大雾又起,他想起昨日清晨的日出美景。
要不是郑道,他一辈子都看不到那样的美景。
“阿姐,那舵盘我不会操控啊!”
一州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一个把玩鱼骨头、绑着脏辫的女孩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罗盘的小男孩。一名巨汉从黑暗中走出,她用麻袋擦拭着手里的屠刀。
徐一州寻声看去,那女孩应是与少妇说话。一州一时想起了什么,他警觉地四下张望,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甲板上除了他们几个再无他人,而且他们明显是一伙的,他们是前日上船的渔夫……
甲板上没有一个当夜的船员,连夜巡的官差都没有了……
徐一州伸了一下懒腰,自顾自地说道:
“哎呀,实在是太冷了!回去睡觉了!”
说罢,一州慢步离开,不敢表露任何情绪。
牙艺看着一州离去的背影,她并未阻拦,杨猫走近了牙艺。
“牙姐,不杀了他吗?”
牙艺继续清洗鱼钩。
“不必,待他回房,我们再一并控制客舱里的人,单抓一个太麻烦了。”
“好吧。”
“老大呢?”
“上二楼搜寻大户了。”
……
一州远离他们的视线后便大步狂奔,刚跑到拐角处,他就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抱歉……我着急上茅房……”蒙面人埋头低声说道。
那人回身正欲离去,却被一州叫住。
“强哥?”
一州一眼便认出蒙面人,他虽然蒙着面,但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官差头子张强那猥琐的眼神。
张强看银子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道缝。他的眼角还有一个易辨别的黑痣。
蒙面的张强嘘声道:
“强什么哥,海盗来了~小声点……”
“你是说甲板上的那几人是海盗?”
徐一州回头看向不远处,张强一把将他的头扭过来。
“要不你以为呢?我的人都被他们全部杀光了!走,别回头,船底有一艘逃生用的小船。老子今天发发善心,允许你跟我一起逃生。”
一州点点头,想不到在这种危难关头还能遇到这么仗义的贵人。
张强找朝着徐一州眨眼并伸手,徐一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给银子啊,不然你以为船白坐了?”
一州真是服了这个利欲熏心的家伙,他拿出了一锭碎银递给了张强。
此时一个胖老头走出男舍,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徐一州赶忙俯身冲过去将朱老七拉过来。
这家伙可算醒了,一州方才还想着如何把朱老七背上船,这下可省了不少力。
“什么情况?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嘛?”朱老七好奇地问道。
三人像三只偷吃的老鼠躲在角落处。
“海盗啊大哥,一时半会解释不了那么多,”一州说道。
自打那帮人第一天上船,一州就察觉出异样,果不出其然。
“这有何惧?”
朱老七伸了伸脚,除了天廷十二仙,他还没有怕过谁。不就是海盗吗?杀了便是。
张强上下打量着朱老七,这胖老头可是有一定“吨位”的。
“哎,凶弟,你要是带着你爹上船的话……得加钱,两倍的钱。”
张强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打着算盘。
徐一州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位也要上船……
郑道还在船上,她人不错,肯为凶弟出头,能处。
“除了我爹,我还要带一个兄弟上船。”
“带你吗啊,你爹都顶俩人了,还上?”
“你要是不带她上船,我就大声呼喊,大家都别活了。当然,钱我不会少给你。”
一旁的朱老七点点头,表示认同徐一州的话,道有道义,是兄弟就得患难施救。
“在这儿等我,我上二楼……”
说罢,一州便朝着二楼的楼梯那走去。
一州前脚刚走,张强就甩脸离开,还骂着:
“神经病,我会在这儿等你?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见张强逃走,朱老七也懒得阻拦,只是摇头自语:
“哼,凡人就是这样贪生怕死。”
朱老七起身慢步,他朝着徐一州离去的方向跟去,他可一定要保护徐一州周全。
徐一州可是唯一能杀掉鱼角的人,可不能让他出师未捷身就被海盗绑去。
……
二楼的甲字号房。
房门被人踢开,独眼龙眼锋如刀,立于门下。
他解下手套露出一根锋利的尖锥,对准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
“不好意思,打搅到二位的雅兴,打劫!”席残揶揄道。
此时,郑小婕正用幽怨的眼神瞪着刘福。
她气得瑟瑟发抖,看着刘福那张油腻的脸,她就直犯恶心。
袒胸露怀的刘福合起衣服怒斥席残:
“我怕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郑家的人!滚出去!”
“我是来打劫的,你叫我出去?好无理啊!”
刘福下床想要教训独眼龙,席残一记飞踹便将他踢倒在地。
刘福捂着腹部艰难起身,想来他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这家伙的动作够快的。
席残挥肘击向刘福,却被他单掌接住并撂翻在地,席残很快起身反击,二人在房中打斗起来。
席残的尖锥划过刘福的脸颊,刘福飞身一记飞腿结结实实打在席残的大腿上。
席残承受重击后依旧站立不倒,二人同时挥拳,皆不躲闪。
刘福率先落下下风,他连退数步倚在墙边,侧脸已被划开一道血痕。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吧。”
席残显然没有没有把面前的这家伙放在眼里。
刘福亦是如此,刚刚他还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海盗,想不到此人的身法不错。
席残缓步向前,像是一名猎手正在捕杀受伤的山鹿。
“我认识你,郑氏船业的管家,能耐不小,叫人来赎你吧。”
此时,刘福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他单手一挥,疾风骤起,桌上的木制梳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
梳子直接贯穿了席残的心脏扎在他身后的木墙上。
席残捂着胸口单膝跪下,胸膛的血洞鲜血喷涌,
“隔空……御物……你是……修仙者……”
刘福一脚将他踢飞,席残应声倒地,狼狈不堪。
刘福一脚踩在席残的侧脸上,揶揄道:
“宵小之徒,敢打劫我?你若是知道家师是谁,应该不会那么冒失。”
刘福转身假惺惺地安慰郑小婕:
“小姐,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郑小婕突然惊恐地连连后退,她指着刘福的身后张口失语。
刘福以为小姐还在怨恨自己,倒不不以为意。
一点寒意落在刘福的后脖颈上,满身血污的席残起身将尖锥对准他。
“我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就好像你也不知道我老大是谁,抱歉,我要打劫。”
刘福满脸震惊地缓缓转身,对面的歹徒面色铁青,那双緑幽幽的眼睛紧盯着他。他被刺破心脏,竟还能起身……
“你……你到底是谁?妖怪!?”
席残收回尖锥,他一记肘击将刘福击倒。
席残冷眸说道:
“严格来说,不算是。”
“你……你可知家师是谁?”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家师是……”
“师你吗,闭嘴吧你!”
席残抬脚横扫刘福的脸部,将刘福踢得眼冒金星。
他平生最厌烦别人自报家门,夸耀家师是谁谁谁,老大又是谁谁谁。
此时。
担忧郑小婕安危的徐一州已跑到门下,他开口便喊:
“郑道!快跑!有海盗入侵!”
缩在床上的郑小婕对着徐一州直摇头,她喊出声来:
“傻瓜!快走啊!!他便是盗贼!!!”
一州看着满屋狼藉,他对上了席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这位仁兄正把那位管家踩在脚下,形势貌似不大乐观的样子。
“不好意思,哥,我貌似走错房间了……我要去……哪来着?哦!茅房……对了!我要去茅房……”
徐一州摆手尬笑,正欲转身离去。
“不,你貌似没走错,”席残冷冷地回道。
说罢,席残便将一州一掌击晕,他将三人捆住踢下楼梯。
……
另一边。
朱老七正在苦苦寻找徐一州,他竟然在楼船上迷路了。
朱老七踹开丙字号房,房中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像是被人打劫过一样。
他依次踹开了乙字号房,还是没有人,而且房间同样乱糟糟的。
怎么前脚刚走,就把人跟丢了?这小子该不会被人掳走了吧?
朱老七搜寻二楼一遍后,还是没有发现徐一州的踪影,他快步走下楼梯,这小子很有可能已被海盗掳走了!